103、规则世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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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这一幕, 谈鹤鸣不由得庆幸卿八的先见之明，有了竹枝，可以在水里呼吸。</p>

虽然他能在水里长时间憋气，但万一天上白云不散呢？</p>

他偏头, 望向卿八。</p>

卿八仰面向上, 闭眼悬浮在水中, 看起来安详又自在, 不像是在躲命, 而是在湖泊里仰泳。</p>

这心态，可真放松。</p>

或许是因为聪明人对一切掌控于心, 所以悠闲而安然？</p>

当然, 谈鹤鸣其实也不紧张, 这是他的实力给他带来的, 眼前这一幕，并不算困境。</p>

他学着卿八的样子，闭眼漂浮在水里。</p>

相较谈鹤鸣还有闲心想七想八，卿八却刻意留心外边动静, 锦鲤破水声，撕咬尸体声, 血流迸溅声，尸体倒地声, 紧张时放缓的呼吸声, 衣裳和树叶摩挲的簌簌声，脚步踩在枝叶上的窸窸声，小兽地虫钻出洞的窣窣声，枯枝断裂的细细声……</p>

根据这些声音，卿八在识海内将外界发生的事一一还原。</p>

躲在花丛里的闯关者, 被侍卫和宫人一一逼近，闯关者惊慌往后躲，踩着花园里的枯枝败叶往更里边躲，或许躲在假山里，或许躲在树上，但无论躲在哪里，一一被侍卫和宫人逼近。</p>

天上日头未散，侍卫和宫人将将闯关者从躲避之处驱赶，他们不急着驭使规则，犹如猫捉老鼠般，恶劣的逗弄着这些闯关者，让他们感受一步步听着死亡走近，却无能为力的滋味。</p>

他们享受猎物绝望的情绪，这让他们得到满足。</p>

有个侍卫明明知道闯关者躲在灌木丛里，却故意在那灌木丛闯关者躲着的附近来回走动，明明可以揪出闯关者，却没有揪出。</p>

她听见闯关者紧张地放轻呼吸，也听到侍卫故意放重的脚步。</p>

她还感受到，坐在湖边走廊的宫人时不时将一双视线投到湖面之上，漫不经心的，带着逗乐的意味。</p>

她不缓不急，还磕着瓜子，像是好奇他们躲入湖中心的闯关者憋气能有多长？又像是对他们这些闯关者不甚在意，只是碍于指责，在这看守者。</p>

每分每秒、每道声音都无限漫长。</p>

像是过了三分钟，又像是过了五分钟，她听到侍卫脚步声一顿，踩着枝叶和枯枝，往大道方向走。</p>

他们的脚靴踩着石子路，发出哒哒哒的声音。</p>

她还听到闯关者重重的吐气声，以及放松后不由自主地坐在地上，坐碎枯枝的声音。</p>

太阳出来了。</p>

卿八睁开眼，一拉谈鹤鸣，冒出了头。</p>

炽烈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湖面上一圈圈縠纹，将阳光倒影荡漾成满池清辉，像是无数碎银子遍布湖心，又想是满天星河，散入水里，而湖中锦鲤，红的白的金的，成队成队的聚拥在一起，时不时破水吐两个泡泡。</p>

无论是湖面清辉，还是锦鲤成群，看起来都赏心悦目极了。</p>

不过只要一想到这些锦鲤吞吃尸身肉，就起不了什么欣赏心思。</p>

卿八和谈鹤鸣重新回到走廊，用真气将衣服上的水蒸干，继续往正阳殿方向走去。</p>

不过这次，前往正阳殿的闯关者，一下子少了许多。</p>

之前是隔着二十米隔着二十米便能看到闯关者，但现在，他们前边几百米，都空无一人。</p>

谈鹤鸣跟着卿八身边，道：“这闯关者，淘汰率也太高了。”</p>

这还只是第一次日遮。</p>

之后，还不知会有多少次日遮呢。</p>

卿八道：“因为从F级到S级的闯关者，只要报名，都能参加，而‘富贵险中求’，拥有赌徒心理的闯关者并不会很少。成则拥有一个泼天富贵，败不过是重新从F级重新爬起，也不会丢了性命，失败的代价并不大，在这样的前提下，E级F级的，几乎都会报名参加。”</p>

“当然若是失败会丢了性命，报名参加的人也不会少。”</p>

“想想以往那些天材地宝出现，蜂拥而去的修真者，便知道这世上，为财而死为利而亡的人，少不了。”</p>

“但，这个规则世界虽说不看实力，不看道具，只能根据这个世界的规则行动，但实际上，这个世界还是要看实力的。”</p>

“比如刚才日遮之时，若是没有实力，连反都反应不过来。”</p>

“这个世界，每分每秒，其实都在筛选人，不够聪明又实力不济的会第一批被淘汰掉，且淘汰掉的人数并不少，毕竟良莠不齐，且以莠居多。”</p>

“但经过大浪淘金，留在后边的，会越来越难淘汰掉，而这些人，才是与我们争夺目标的对手。”</p>

谈鹤鸣未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依旧忍不住心生感慨，“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但是明知来这儿会一无所获，甚至会将自己之前的积攒都搭上去，为什么还要进这个世界？”</p>

卿八开口，“我倒是觉得这个世界不错，爱做梦，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万一呢？总好比尝都没尝试过，便放弃好。”</p>

“不过，无论有自知之名，不来这世界冒险；还是孤注一掷，来这世界博个万一，都值得尊敬。”卿八开口。</p>

卿八始终认为，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无论自己选择什么路，只要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那这条路便是正确的。</p>

所以，对那些没多少能力却抱着一步登天想法的闯关者，她也不会多发表什么看法。</p>

她转移话题道：“待会儿你自己留意，遇到日遮，便自己寻找掩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避着是为和宫人视线，便不会出事。”</p>

谈鹤鸣点头。</p>

白云再次蔽日，因为有了之前经历，这次两人反应更快，不等白云完全遮住日光，他俩便已躲到院中假山之后。</p>

卿八将身靠在假山之声，垂眸静听风中声音。</p>

侍卫踩着枯枝枯叶的脚步声渐渐过来，似是要给卿八和谈鹤鸣压迫，他每一步都踩得特别实，脚步声很重，犹如踩在人的心头之上。</p>

像是狩猎的狮子，不断靠近自己的猎物，却又恶劣的给与猎物希望，不一击必杀，而是慢吞吞地给与猎物逃生时间。</p>

谈鹤鸣拉拉卿八，指指后边花园，意为藏于花丛之中。</p>

卿八摇头，太被动了。</p>

花丛不知是不是故意设计如此，花丛稀散，小腿高，靠近便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不少花与灌木丛的枝桠上，带着刺。</p>

一旦刺划破肌肤，会散发血气，便是直接靶子。</p>

卿八拉着谈鹤鸣的手拍拍，安抚他稍安勿躁，同时双耳竖起，在心底竖着节拍。</p>

【九、八、……一】</p>

眼角余光刚出现一道侍卫衣角，卿八右手似蛇般探出，闪电般将侍卫扯到假山后边，红-唇轻启，“死！”</p>

充当猎人的侍卫连卿八衣角都没看见，便瞬间失去气息。</p>

他站在卿八身前，还保持着往前行走的步伐，一双眼却彻底闭上。</p>

生杀予夺，非皇帝陛下，余者皆可杀！</p>

杀了这名侍卫后，卿八没有将他丢掉，而是拦在前头，再次静听其他侍卫脚步声。</p>

不过，这些侍卫都有自己看守范围，卿八身前这侍卫被杀后，没有其他侍卫再来附近，或者发现按侍卫不对劲过来查探。</p>

白云散开，太阳继续当头照耀，卿八和谈鹤鸣从假山后边走出，继续沿着大道往正阳宫殿走。</p>

十一点四十五，卿八和谈鹤鸣来到正阳殿殿门前。</p>

他俩来得不算早，此时正阳殿院内已经坐了百来人，大多两两坐在一起，少数单独坐着。</p>

卿八视线扫过，在宫人引导下，和谈鹤鸣坐下。</p>

卿八开口：“待会儿，别直视皇帝，这个估计是隐藏规则。”</p>

谈鹤鸣凝眉，道：“这个世界，比闯关世界还没意思。”</p>

他不喜束缚。</p>

“忍忍。”卿八开口，“没什么的。”</p>

正午十二点，金发少年成瑞一身血的跑了进来，而这时，他身后的门缓缓关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