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成佛（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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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八当即明白, 这是净云嘴中的佛子。</p>

佛子因佛理精深，又脸如佛像，雍容圆润, 仿若活脱脱的佛像走出金身，被老住持看重, 立为佛子。</p>

佛子这个称呼，以前从未有过, 毕竟佛子佛子, 佛祖宠爱之子，何等荣耀？佛国信徒亿亿万, 谁敢说自己是佛祖最宠爱的信徒？</p>

唯有佛子, 因一张脸，以及对佛理理解至深，让老住持深信不疑, 这是天生佛徒，日后必然能得证佛果。</p>

他与佛, 天生有缘。</p>

据净云说，佛子是春日某天忽然出现在寺庙之外，被老住持捡了回来。山顶地冷，春日倒寒, 旁的小婴儿在地上躺不了多久只会哇哇大哭, 唯有佛子不声不吭, 被老住持抱起来时还垂眸浅笑，端得满脸慈悲。</p>

据说, 佛子三岁识字，开始通读佛经，听旁的师兄师叔辨禅, 往往口出惊人，颇有禅意，十岁时，便能引经据典，将一众师兄师叔辨压下去，成为寺庙佛理最为精深之人。</p>

之后更是时时闭关潜修佛理，成为寺庙上下公认的佛子。</p>

至今不过二十三岁，却成为寺庙第一人，连老住持有所不解，都会找佛子解惑。</p>

卿八视线落到默念经文的佛子身上，佛子身着袈裟，右手持木鱼棒，左手拨弄念珠，木鱼棒和念珠都是檀木制成，深紫色，衬得佛子那双手愈发如玉凝成，白得发光，不似真人。</p>

明明所有和尚同一穿着动作，佛子位于其中，却像是珍珠混入鱼目，白鹤立于鸡群，一眼便能认出。</p>

卿八站在门口，耐心等佛子做早课。</p>

四起喧哗，除了梵音，还有闯关者晨起的各种声音。</p>

闯关者陆陆续续起来，无精打采，仓皇难掩，他们各种找上领队，寻问章程。</p>

他们昨晚没感觉到生命力流逝，以为付出的代价很小，谁知一-夜之后，就发现自己生命力缺失不少，明显感觉精神不济，再看看旁人，也能明显他们瘦了一圈。</p>

他们没有看到C级闯关者成干尸的模样，但不用亲眼看到，便能猜到最后结局。</p>

有领队寻上卿八，问：“生命力流逝你有什么解决方法？我们用道具买。”</p>

卿八偏头望向领队，道：“B-级无限道具。”</p>

领队犹豫。</p>

若是B级道具他肯定就买了，但是无限道具，他舍不得。</p>

他试探地开口：“要不A-级道具？”</p>

“可以。”卿八点头。</p>

那领队道：“出去后给你。”</p>

并非领队赖账，而是道具交易只能在三千界进行。</p>

卿八递给领队十颗孢子，说明用法后，道：“明日再过来找我拿。”</p>

领队觉得换亏了，这孢子还要自己用精神力培育，不过，这是刚需，卿八没有坐地起价，还不算黑心。</p>

这般一想，之前的心疼尽数散去，他道：“谢谢。”</p>

有了这个领队带头，其他领队也用一个A-级道具和卿八换孢子。</p>

有个领队人少的，打商量道：“我们对只有五人，能不能用B级道具换？”</p>

卿八拒绝，“一队一个A-级道具。”</p>

领队心道，亏了亏了，早知凑齐十人再进闯关世界。</p>

想是这般想，换孢子毫不犹豫。</p>

早课做完，卿八喊住佛子。</p>

佛子转身，合十道声“佛祖在上”。</p>

同样一个动作，他做起来，就有旁人没有的风-流雅致，像是月光洒在他身上，他连同周围空间都熠熠生辉，让人不由得心生羞愧，好似自己有任何负面念头，都像是对佛子的亵渎。</p>

而佛子本人，却又如山间清风天上皓月般，没有任何攻击性，却柔柔的像是照进人心底，让人忍不住对他倾诉一切。</p>

似山似水，似世界万物，似掌中星月。</p>

卿八定定神，道：“我叫住佛子，是有关娑婆树的问题想问佛子。”</p>

佛子闻言，道：“女菩萨随我来吧。”</p>

他引卿八前往后院禅房。</p>

他的禅房，位于南厢房居中，若是娑婆树还在，便正对着娑婆树，临窗瞧去，能看见娑婆仿若金光塑成，遮天蔽日，宝物华光。</p>

此时娑婆树失踪，坐在窗边只能看到拦住前后院的石屏。</p>

卿八收回视线，望向对面佛子，直接问：“涅槃娑婆树，是寺内谁的主意？佛子也是答应的？”</p>

佛子道：“是贫僧师父的主意，贫僧认为吞食涅槃娑婆树是邪门歪道，当场拒绝，但贫僧师父和寺内师叔一意孤行，贫僧劝不住，便闭关避开此事。等贫僧出关，娑婆树已经涅槃。”</p>

他眼含慈悲，面露悲伤，愧然道：“此事是寺内长辈做得不对，女菩萨若想谴责也是应当。不过，长辈之错在于贫僧，若贫僧劝服长辈，便不会有后来之事，女菩萨若是谴责，先谴责于贫僧。”</p>

卿八嗤笑，手随意把玩着桌上茶杯，道：“佛子倒是会揽错。”</p>

佛子道：“并非揽错，是贫僧本身有错。”</p>

“按佛子的说法，佛子也不知涅槃后的娑婆树去了何处？”卿八问。</p>

“是。”佛子开口，“贫僧不知。”</p>

他望向卿八，道：“贫僧听净云说，女菩萨是为娑婆树而来？很抱歉，让女菩萨白来一趟。”</p>

卿八道：“不算白来，娑婆树依旧在，只是藏了起来，我会继续寻找娑婆树。”</p>

“贫僧愿女菩萨一切如意。”佛子低头，垂眸低语。</p>

佛子这般神态，落到卿八眼底，便真如佛像一般，广额丰颐，慈眉善目。</p>

她心念一动，问：“世上真有佛祖吗？”</p>

佛子道：“自然有，佛祖在心中，人人可成佛。”</p>

卿八若有所思，又瞧了佛子一眼，问：“可有寻找娑婆树的法子？”</p>

佛子道：“娑婆内盛五浊之气，以五浊之气为引，或可寻得娑婆树。不过，娑婆树涅槃再生，不知还是不是之前娑婆，此法也不知还有没有效。”</p>

“听闻涅槃后的娑婆躲入禅房中，佛子那天，可曾发现不对之事？”</p>

佛子抬眸，面上有瞬间恍惚，似是陷入回忆之中，他道：“贫僧潜修之际，确实看到有道金光扫过，但待贫僧去寻，那道金光却消失不见，此时想来，应该涅槃后的娑婆树。”</p>

“贫僧未曾去寻，若娑婆真遭惨遇，让它就此隐匿，未必不是皆大欢喜。”</p>

“那那道金光往哪边去了，佛子能否告诉我？”</p>

佛子摇头，道：“女菩萨何必执着，娑婆树既已涅槃，前尘便算全消，女菩萨何不放它逍遥自在？”</p>

卿八道：“我只是为圆我一夙愿，并未对娑婆树生出贪婪之意。还请佛子告知于我，我只消见过娑婆树，便放下执念，我发誓，我不会吞食娑婆树。”</p>

佛子沉默片刻，从北往南划过一道弧度，道：“当时金光从贫僧眼前这般一闪而过，贫僧没刻意去瞧，确实不知娑婆树下落。”</p>

卿八起身，在禅房里转悠。</p>

西边是书架，上边撂着排排经文和各类书籍，南面墙上悬挂着一张字，字上写着静，墨宝下边是小腿高的佛祖雕像，下边摆放着蒲团，而东面则是一张矮塌，劳累时可以去那睡一觉，矮塌旁边，摆放着博古架，博古架上，有香烛有狻猊有插花有玉雕，摆放精细错落，既不沉闷，也不突兀。</p>

卿八视线落到插花上，问佛子道：“佛子闭关，是在禅房闭关？”</p>

佛子道：“是，我喜欢禅房，这儿能让我感觉心静安宁。”</p>

“那您闭关时，旁人能进来吗？”</p>

“不能。”佛子开口，“贫僧闭关时会反锁房门，没人进来。”</p>

“那您是什么时候出的关？”</p>

“今晨。”</p>

“您出关后，便去做早课了？”</p>

“是。”佛子问，“女菩萨，有什么不对？”</p>

“这插花，插了多久了，怎么到现在，还这般新鲜，像是新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