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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竟真的,一切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只是,到底与从前不同,胡月娘的做的事,被公之于众。

听了周佑娴的话,叶骄阳只觉得冰冷,就好像,以为面向阳光,其实,身处深渊。

看叶骄阳被吓到后,周佑娴握住了叶骄阳的手,“也许,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周佑娴今日能安然的坐在这里,不是因为不害怕顾常存的事,而是因为心惊胆颤这么多年,顾常存的事,反而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叶骄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了压惊,脑子里突然想起太子的话来,他说,皇室的人,都是狼!

若胡月娘背后真的有人,这个人只能是帝后。

皇后是什么性子,叶骄阳自是清楚,且也曾听顾夭夭有时候感慨,当初皇帝封胡月娘的为妃,来的突然。

若,胡月娘其实本就不是皇后的人,那么,就只能是那人了。

子嗣单薄,不出皇子,怪不得太子说,这世上原就没有,那么多巧的事。

叶骄阳还没想明白,下头来人禀报,太子同冯公子来了。

冯珩肯定是想来看看周佑娴的,只是他一个人上门,于理不合,便从宫里将太子拉出来了。

左右,如今安王也回来了,太子跟前的折子,估摸也会分给安王一些,太子便也得空。

前头,太子直接说来寻叶骄阳,夏柳也不好拦着,便让这俩人一起过来了。

左右,冯珩同周佑娴也定亲了,见一面便就见一面吧。

叶骄阳同周佑娴出去见人,看见太子的时候,叶骄阳有些别扭的将头转到一边去,太子恍然间没瞧见叶骄阳的不妥,同周佑娴客套几句后,视线便始终放在了叶骄阳的身上。

冯珩却是没有太子那般的克制,直接抬手将周佑娴拉在自己跟前,些许日子不见,想的他心里都发慌了。

“你放心,我定不让你委屈。”不过,到嘴的话自然也不能说的太轻浮。

顾常存和顾夫人已经去了,至于胡月娘,太后要护着,也得看她能不能护的住?

周生肯定咬着胡月娘不放的,冯家也不会罢休,不能明着用周佑娴的事说事,那便暗着寻,就不信胡月娘不犯错。

再则说,顾常存或许是咎由自取,可是若非胡月娘挑唆,不定不至于丢了命,顾子皿再如何不在乎这个儿子,可到底是至亲之人,心里如何不憋着气?

御史台的嘴,素来比刀子还厉害。

看冯珩宽慰周佑娴,太子冲着叶骄阳微微的挑眉,“你累不累?”

“我,我觉得那不错。”叶骄阳反应过来后,便指向了不远处的假山。

太子看了一眼冯珩,轻揉眉心,这么光明正大的藏起来,真的好吗?

不过,想来冯珩也是愿意的,便跟着叶骄阳走了过去。

周佑娴倒是想唤叶骄阳,可冯珩却没给那个机会,当初成事,太子到底帮他缠住了叶骄阳,那么现在,该是他还恩的时候了。

下头伺候的人分站两排,叶骄阳领着太子走到假山后头,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藏的严实。

太子低头跟了过去,不由的想起,在相府的时候,两个人也是挨着的这般近。

“你过来,我同你有要事商议。”叶骄阳一脸严肃的看着太子,甚至,还冲他招了招手。

太子的眼神微变,不过许是因为面上始终带着从容安然的笑意,叶骄阳并未看出异常来,只是等人走近了,很慎重的问了句,“你说,你的太子之位,会丢了吗?”

许是因为离着近了,又或者是因为叶骄阳走的太急了,出了薄汗,更或者,因为叶骄阳已经点头同意成亲了,以至于那淡淡的女儿香,扰的太子心口打乱,以至于他并未听清叶骄阳小声的呢喃的了句什么话,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

叶骄阳的耐心其实并不怎么好,一瞧自己说话,太子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面上总是有些不喜,不过想着自己的念头,还是耐着性子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太子是看叶骄阳的脸色不好,不敢再乱想,定了定思绪仔细听叶骄阳说话。

只是,这个问题让太子面露难色,倒不是不确定,只是不好回答,主要是,现在俩人还未真正的成亲,总是害怕,一个说不对,叶骄阳便会跑了。

思来想去,也只是说了句,“这种事,怕是得随缘了。”

他不愿意骗叶骄阳,可也不敢说透了。

叶骄阳想了想,而后轻轻的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及其坚定的说了句,“我大概知道,要如何做了。”

心中有了猜想,皇帝喜欢皇后,用这般接近残忍的法子,给了皇后别人不可撼动的地位。

可见,后宫空置何其艰难。

她身为女子,虽然不能入朝为官,但也可以报效朝廷。

虽说太子前些日子,表露心迹,眼神让人觉得陌生,可同冯珩比起来,太子已经算是淡情的人了,既然自己决定嫁给太子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情爱,倒不如,做同僚,共进同退,不让旧事重演。

许,万民安康,护自己两全。

叶骄阳说的隐晦,可那句同僚,倒是清楚。

太子微微站直了身子,唇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好,便依骄阳。”

无论如何,先成了亲再说。

还同僚?很想告诉她,想的美。

得了太子的许诺,有骄阳很是欢喜,顾夭夭曾说过,女子不该困于方寸之地,即便叶卓华权倾朝野,可顾夭夭也并不是要依附叶卓华的人,而她则,富甲一方。

现在,叶骄阳也寻到了,自己成亲后想要做的事。

嫁一个宠自己的男人,做一些能奔波一辈子的事,叶骄阳觉得,圆满了。

当然,也诚如冯珩所言,周家肯定不会放过害自己女儿的人,胡月娘的事,一次次被提出来,这一个贵妃,无才无德,无功无牢,即便是打入冷宫,亦不能解气。

至于安王,许是真的早些人受的苦太多,身子一直弱,上一天朝能歇三日,所以,朝中的事,多是指望太子的。

现在,在众人眼里,大多觉得,安王首要的作用便是繁衍子嗣。

朝堂的事可以慢慢教,甚至,孱弱的身子也可以慢慢的调养,只是这立妃的事,绝不能耽搁。

只是,便是连民间都讲究,家里有孩子多是长子先成亲,从前太子不着急的时候也就罢了,可现在,太子同骄阳郡主的事已经放在明面上了,太子为了叶骄阳不要江山,叶相感动于太子的痴情,也点头了。

那么,此事总是该有一个,先后。所以,礼部的人总得要抓紧时间了。

赶紧让太子大婚,再准备起安王的事来。

至于叶卓华,心里自然是憋气的,他肯定不愿意嫁女儿,奈何叶骄阳点头了,叶骄阳一点头顾夭夭自然也会同意。

再加上家里父亲和岳丈,一听太子说为何骄阳不要江山了,更是坐不住了,连骂了叶卓华三日,非要让他点头。

冯家那边,冯珩要成亲了,肯定要给冯家二老送信的,结果赶上了太子的婚事,冯泽领着二老也来给这个太子外甥当说客来了。

结果,便成就了叶卓华不得不嫁女了。

不过,皇帝放在朝堂上提起这事了,虽不是赐婚,却胜似赐婚。

叶骄阳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总是定下来了。

皇后这边,许是被太后气到了,宫里头折了个公主,她这个嫡母该是悲痛万分的,此刻却也不顾忌了,成日喜笑颜开的,甚至有几次,还专门让舞娘给她助兴。

丝竹声声起,一派祥和。

皇帝素来宠着皇后,自然不会说旁的。

至于御史台那,顾中丞不弹劾皇后,旁人那一字半语,自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太子一直让人盯着太后那边,当下头的人禀报,说是太后终于忍不住了,要出来的时候的,太子便从东宫出发,直接将人截到半路上。

太后坐在撵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路中央的太子,脸微沉,“文渊,哀家素来予你寄予厚望,你莫要让哀家失望。”

语气,有些严厉。

太子没动,“孙儿只想单独,同皇祖母说几句。”

太后缓缓的闭眼,却不理会太子,只沉声交代,“走。”

下头的人有些为难,可是太后毕竟是皇帝生母,地位自不同那些个,嫡皇后为太后的一般。

看太后主意已定,便抬着撵只能直冲冲的朝太子走去。

仿佛,便是用这法子,来逼太子让开。

太子缓缓的闭眼,似乎并不在意。

这,是一场属于亲人之间的较量,最终,在距离太子一寸的时候,太后娘娘让人停下了。

轻声叹息,而后摆了摆手,最终选择,屏退的左右的人。

轿撵放下,太后顺了顺衣衫,很自然的将身子坐的端正,这是她多年的习惯,仿佛只有这般,才能永远的淡然优雅。

太子抬头看着太后,难得收敛了笑容,面上变的严肃,“皇祖母不问尘世多年,突然关心起后宫诸事,孙儿猜想,定然不止是因为,临安皇姑母的缘由。”

人都已经去了,当初没有尽心尽力的保下,此刻,为何突然变了性子?想来,也是因为有旁的缘由。

太后的手到底不能自然的垂着,直到感觉到护甲刺痛掌心,才又缓缓的松开,“你,知道什么?”

“一些个陈年旧事,孙儿自然要打听清楚,不然,也不敢贸然的拦下皇祖母的凤撵。”一顿,才又说道,“天子也是人,是人便会有自己的私心,用数人性命换这天下安定,便是作为天子,做大的让步。”

忽又一笑,“孙儿,亦是如此,为天子之苦,必要让旁人去受,上天生人不公,此刻也只能说一句,世道如此。”

“可无论如何,这都是天子之过,与母后无关,将来,也会与骄阳无关。”

话,说的坦荡。

卑鄙也好,龌蹉也罢,这都是他们想要给心爱女子的一份尊荣,与女子本身无关。

话不必说透,太后自然都懂。

她自嘲的笑了笑,从前在话本上瞧过,多是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当时只觉得可笑,若是自己定然不会如此。

可现在,不正是做着从前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每个人心中,总是过不去的槛,临安说,生母同养母不同,她始终觉得,自己做的便是生母也做不到,可眼下,胡月娘做的,却比自己做的要多。

原来真的,是不一样的。

她所震怒的,也许是后宫的荒唐,也许,又是自己。

手轻轻的动了动,拿起了因为带护甲而搁置在的一旁的念珠,轻轻的拨动,眼微微的眯着,“皇帝荒唐,哀家予你,寄予厚望。”

这话,说的,倒是比之前那一句,情真意切。

听太后松口,太子很是认真的冲着太后磕了一个头,“孙儿,定不会负,祖母所托。”

让这天下清明,后宫和顺。

听了太子的许诺,太后终是点了点头,太子如此年轻,做事却这般老道,难得人在顺境,却能到这种地步,前途无量。

也许,真的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大佑。

可是,大佑如何,太后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在乎,只是那恼怒的情绪终是抚平了,剩下的,便只有在这无尽的岁月中,仔细的回想,仔细的感悟。

送走太后,太子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终是不想,同叶骄阳的大婚的时候,还要惦记着,会突然冒出谁来,打断他们。

自然,冯珩一看太子也抱得美人归了,当下便有些着急,总不能他先提的亲,却被太子抢了先,便催促着冯家动作快些,最终,却是在骄阳生辰的前一日成亲。

如今朝臣已经默认了,安王得天下,太子得美人,京城难得平顺。

成亲这日,叶骄阳同顾夭夭去了个大早,顾夭夭是要陪夏柳张罗的,而叶骄阳,主要是为了陪周佑娴。

自然,她给周佑娴的添妆礼早就送到了,二十二抬,这般大的手笔,夏柳都专门去了趟相府,若非直接退来不好,她直接得将东西送回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叶骄阳偷拿了家里的东西一般。

这事,叶骄阳还真的没知会顾夭夭,顾夭夭一听叶骄阳的手笔,当下便笑了出来,这姑娘张扬的很,不过,俩孩子关系好,顾夭夭手底下旁的没有,就是银子多,最后也只是宽慰夏柳,让她安心的拿着便是。

今日,更是天没亮便到了周家。

顾夭夭也只觉得,是因为叶骄阳惦记周佑娴,所以才这般迫不及待的,左右早点过来也是好的,便随着叶骄阳了。

顾夭夭过来的时候,周家大门都还没开,若非关系好,就这一下便是让人尴尬的很。

夏柳得了消息,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自是满脸的愧疚,两个大人如何,叶骄阳倒是不管的,便轻车熟路的去寻周佑娴。

此刻,周佑娴刚起身,身上还穿着中衣,下头的人已经将水准备妥当,鲜艳的花瓣也都撒上,就等着周佑娴沐浴梳妆。

叶骄阳风风火火的过来,屏退众人将一件小衣小心的塞到了周佑娴的手上,“我偶然间得来的,特意一大早给你送来。”

而后,仔细说了这小衣的妙用。

便是故意折磨那新郎官,尝不得女子的好处。

周佑娴被叶骄阳说的面红耳赤,“你,你这都是从哪里寻的这些个东西?”

怎么这一套一套的,像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一般。

“这你就莫要管了,新婚头一日自是要立规矩的,将来,是你听冯珩那厮还是冯珩听你的,便就在今夜,定乾坤。”叶骄阳压低声音,说的煞有其事。

自然,她是不会告诉周佑娴,其实是因为叶骄阳紧张,原本礼部的人走过场她倒也没那么多心思,偏生冯珩非要跟太子比,两家都办的急,莫名的就给叶骄阳一些压迫感。

叶骄阳自不会像周佑娴那般守规矩的,便就拿了话本,来了心思,几番打听,终得了这件宝贝。

自然,却也不会将真话告诉周佑娴,自己是想让她试试到底好不好用。便囫囵着,转移了个话题。

这种事,总不好说多了,周佑娴嘴里抱怨了句,“没大没小。”可到底,还是将东西收下了。

她确实也好奇,冯珩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在这种事上,会不会格外的认真。

“是,我的表嫂。”叶骄阳赶紧应了一声。

二十二台添妆礼,不是她最想给的,只这一件小衣,才是她的心意。

成亲礼自然忙活的很,周佑娴沐浴后,还要净面,纵然有夏柳同顾夭夭这俩有经验的坐镇,可周佑娴肯定还是会累着,草草的用了早膳,便继续上妆。

好在,有叶骄阳这个郡主守着,有人替她应付京中千金了,晌午因为已经上好妆,吃的自也得小心。

一直盼到,外头的炮仗接连的响起来,周佑娴反而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因为叶骄阳一直要陪着周佑娴,也没来得及去拦门,不然,今日冯珩可不会那么顺当的进来。

周家从本家寻了一个妥当的兄长背周佑娴出门,原本还欢喜的叶骄阳,此刻却红了眼眶,好似,周佑娴上了人家花轿,便再也不能是,周家女了一般。

叶卓华是直接去的冯家,等着送了周佑娴出门,顾夭夭同叶骄阳又坐了马车,从小道上去冯家。

在马车上,看叶骄阳情绪有些低落,顾夭夭笑着拍了拍叶骄阳的手,“人总要经历这些,有的人老去,有的人长大,不是离开,而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这才能,生生不息。

嫁到冯家,不是与周家分开,而是,有了属于周佑娴她自己的天下。

话虽这么说,叶骄阳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她靠在顾夭夭的身上低语了句,“我想,爹了。”

大概这也是为何,叶卓华不愿意让自己嫁人的原由。

从前不懂,现在却有所感悟。

顾夭夭笑着说好,只是被叶骄阳这么一打岔,自个也红了眼眶。

索性,很快到了冯家,冯家上下热闹的很,一时间似乎也忘了,过几日的忧愁。

等着开了宴了,冯珩又寻人去给叶骄阳送信,让她去瞧瞧周佑娴。

虽说两家熟悉,可是终究是现在身份不同,冯珩惦念,周佑娴不好意思吃点的东西垫肚子,再又怕,冯家的人,奴大欺主,他们都知道周佑娴好说话的性子,万一怠慢了,这些人受罚是小,让周佑娴受委屈是大。

有叶骄阳坐镇,莫说是冯家了,就是皇宫也没人敢寻她的晦气。

这事,不用冯珩说叶骄阳也惦记着,只吃了两口,便离席了。

今日帝后没来,但是太子肯定是要到的,原本安王也该过来,可安王昨日上朝后,又吐了起来,现在在养病,便只有太子自己过来了。

太子一直让人盯着女眷那边,听着叶骄阳起身,便趁乱跟了过去。

就太子一坐下来,便心不在焉的样,自然瞒不过叶卓华的眼睛,一看太子起身,叶卓华接着便想着站起来,只是想起了顾夭夭嘱咐的,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自己跟自己说上一句,算了吧。

免得,让叶骄阳不高兴。

叶骄阳走到长廊上,听着太子在身后唤自己,回头便瞧见,穿着常服的太子,疾步朝自己过来。

“你怎么寻来了?”叶骄阳微微挑眉,不解的问了句。

太子笑着让下头的人送上了食盒,“早就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膳食。”

他便料到,叶骄阳肯定要陪着周佑娴的,就冯珩那人,满心都是周佑娴,小厨房里的膳食,自然也会准备的是周佑娴爱用的。

叶骄阳抬手接了过来,面上带着笑,可嘴里还是说了句,“就你是个事多的。”

不过就是一顿饭,怎还就那么矫情了?

听着叶骄阳抱怨,太子随口应了声,“嗯,是我的错。”

而后抬手,拨了一下叶骄阳鬓角落下的几根细发,“那我先回去了,叶相还在席上坐着,若是回去的晚了,估摸今日我得,出了洋相了。”

在冯家,肯定不会动手。

可却,可以灌他酒。

他可没有,千杯不醉的酒量。

叶骄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太子赶紧离开,只是转身,将那沉甸甸的食盒拎在手上,便是婢女来接她都没有松开。

突然有一种,好像,谁的夫人谁心疼。

脸有些红,原来,这种被放在心尖上的味道,是有点甜的。

叶骄阳的性格冯珩自然知晓,一早便说好要给叶骄阳好处的,不若今日夜里的这关,总不好过的。

洞房花烛,冯珩总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

叶骄阳难得没有纠缠,若是叶骄阳之前的性子,即便冯珩给了银钱又如何,圣人都说了,这天下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她就是说话不算话又能如何?

只是今日,瞧着周佑娴出嫁伤感,只想着现在,能陪叶卓华一日便是一日。

这才,饶了冯珩。

第二日的时候,冯珩同周佑娴总要进宫的,再加上叶骄阳生辰,如今算是准太子妃了,皇后的意思是,便是在宫里办生辰宴,同冯家一起热闹。

既然也用着骄阳生辰的由头,有些事倒不用守旧,比如周生同夏柳该是到回门日子的时候,才能见着周佑娴,到可以趁着这次进宫,说上几句话。

虽说同冯家也是这么多年的老关系了,可是真嫁过去了,还是忍不住担心。

叶骄阳生辰,也没大过,也还是她们这些个老人。

叶骄阳进了宫,在皇后跟前见了礼,便拉着周佑娴在宫里转转。

周佑娴虽说初为人妇,除了面上带了几分娇羞,倒也同寻常没有别的区别,倒是冯珩,脸色不好看的很,拉着脸好像谁欠他的一般。

顾倒是没遮掩,当众说了句,“皇后娘娘也是爱闹的性子。”

旁的,自也不用说清楚了。

顾夭夭低头抿嘴轻笑,仿佛想起了,皇后当年闹哥嫂洞房的事了。

太子拉着冯珩坐在一边,轻点了一下他的胳膊,“长辈跟前,收敛这些。”

听太子说这话,冯珩便觉得,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心中越发气的厉害,“等你大婚,我必然让你好看!”

想着,把昨夜的仇,怎么也得报了。

昨夜,太子可是灌了冯珩好多酒,冯珩几次想躲,却准是被太子寻到,好不容易将太子送走,他才回了屋子。

谁知道,正在欢喜的时候,他的,他的衣衫裂开了,一个大男人,丢人的很。

可是没瞧见,素来知礼的周佑娴,笑的趴在塌上。

洞房花烛,一人难看。

且这新衣,都是宫里送出来的,宫里绣娘自然不会出这么大的披露,一想便知晓,定然是那位了。

等着好不容易,重新坐在一起,结果,又被一件小衣给折腾了,在冯珩的逼问下,才知道这是叶骄阳的手笔。

这两个最爱闹腾的人,都没来闹,可却将冯珩折腾的厉害。

至于冯珩的威胁,太子却是满不在乎的说了句,“你若能将手伸入东宫,本殿,绝不气恼。”

光明正大,气冯珩。

这个亲结的,让冯珩都无法意气风发。

原还想着,在这事上能眼馋太子,谁知道,被两个女子给害了。

等着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叶骄阳同周佑娴回来了,叶骄阳眉目间挂着笑容,原来,那小衣真的好用。

“来,骄阳,坐在本宫这来。”等瞧见人了,皇后冲着叶骄阳招手,特意让下头的人,在她跟前放在了案椅。

如韵公主在旁边啧啧两声,转头再看,顾此刻还拉着周佑娴的手,只觉得这叫什么世道,都流行婆母同儿媳恩爱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宫有了儿媳,自然是要宠着的。”皇后同如韵公主斗嘴了半辈子了,俩人凑在一起,总是爱彼此说上两句。

皇后可听说了,当初周佑娴同冯家定亲的时候,头一次用膳,顾便拉着周佑娴的手不放。自己宠爱骄阳,总不能被嫂嫂比下去。

冯泽在旁边咳嗽了一声,“也幸得都是家人,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学会规矩。”

兄长这一开口,皇后还跟少年似的,面上挂着诸多不愿,可到底没再说旁的。

皇帝在一旁笑了笑,“皇后是真性情。”

自个的妻子,到底是自个疼。

看着几个大人你来我往,叶骄阳在旁边偷乐,只是眼神微转,却正好看见了太子,而太子也正看向了骄阳这边。

四目相对,叶骄阳赶紧挪开了视线,总觉得在长辈们跟前,还是得注意着点分寸。

偏生一回头,正好瞧见皇后正笑意盈盈的盯着她,刚才那匆匆一瞥,在皇后的眼里,自然是,眉目传情,秋波暗送。

太子自然瞧见了叶骄阳窘迫,而后端起跟前的酒杯,冲着冯珩起身,“昨日匆忙,还未祝兄长嫂嫂,携手白头,多子多福。”难得,在最后一句,显了少年才有的,玩笑。

太子敬酒,冯珩同周佑娴赶紧回礼。

顾夭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大约是岳母看姑爷,越看越顺眼。

便是旁边的叶卓华,脸色似乎也没有之前那般的差了。

今日,到底是冯珩新婚入宫请安的日子,众位长辈都说些个,祝福的话。

大家也都重新准备的贺礼,不同于昨日送在冯家的,今日,多是为了两位新人吉祥。

自然,叶骄阳生辰礼,总也少不得。

皇后那直接准备了一箱子头面,那一套套都是精品,便是连叶骄阳都看呆了,还有人送礼,这么,大手笔的送的?

而今年,也是太子,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未婚夫婿的身份,送叶骄阳礼。

这是太子早就准备好的,并不是之前为了逗骄阳所说的,白玉镯子。而是一个金丝同心镯子,这外头用金线缠绕着龙凤呈祥,而里头却有叶骄阳同太子的名字。

海晏河清,乾坤朗朗。

叶家好东西不缺,可是,这镯子却是世间上的唯一。

皇后笑着点头,“太子着实用心了,来,本宫亲自给骄阳戴上,瞧瞧可合适?”

原本,皇后是想让太子给戴上的,可顾忌旁边坐着的叶卓华,话到嘴边硬生生的改了口。

太子得了皇后的吩咐,立马站了起来,双手将锦盒捧在皇后的跟前。

皇后取出镯子,抬起叶骄阳的手,轻轻的套了进去。

熠熠金色,衬的少女白皙的手腕上,似乎染上了些许的红晕。

太子的眼神微变,可在长辈们的注视之下,只好敛下了所有的心思,只数着还有多少日子,才能真正的,软玉在怀。

宫里办宴,自少不得丝竹声声,悠扬清澈。

皇后含笑,看着一双璧人,浅笑嫣然,恍若这辈子,便都值了。

叶骄阳被皇后看的不好意思了,赶紧将手收了回来,“谢娘娘赏赐。”

只是,话陡然一停。

镯子闪着金光,却是被什么照耀,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叶骄阳已经惊觉得不妥了,更何况是太子了,太子反应很快,立马转过身去,此刻一个端着酒壶的宫人,手中已经拿着明亮的匕首,朝天子刺去!

御林军护驾已经来不及了,皇帝微微侧身,躲开了对方的攻击,太子一个飞旋腿,踹向对方,而叶骄阳紧张的唤了一声,“文渊。”

侧身也冲了过去。

场上陡然一片混乱,护驾的声音高高的传来,御林军直接冲了进去。

御前行刺,本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一旦失了先机,注定是以失败告终。

只是,对方早有准备,一看苗头不对,先咬破了藏在嘴里的剧毒。

“查,给朕查!”天子震怒,皇城之中,连天子安危都保护不了,如何的让人安心?

下头的人赶紧应声,此刻所有人都沉着脸,似乎,便是同时天都变了,阴沉沉的,让人心里发慌。

太子揽着叶骄阳的肩膀,“宣太医。”冲着下头的人喊了一声。

叶骄阳面上倒没瞧出什么不妥来,倒是太子,因为冲过来的着急,手上被锦盒划破,此刻还在滴血。

宣了太医后,太子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将叶骄阳打横抱起,直接去了内殿。

刚才那般混乱,太子下意识的去护驾,而准太子妃惦记着太子,也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天家做媒,百官为证,自然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挑太子的礼数。

太医瞧太子血流不停,本想给太子包扎,却被太子推开,“去瞧骄阳。”

骄阳无碍,他才无碍。

而后,大家同时看向,躺在榻上,一脸无辜的叶骄阳,她的衣袖上沾染了太子的血迹,可人却是没事的。

叶骄阳看了一眼顾夭夭,还来得及做什么,皇后突然上前,满脸悲戚的说了句,“骄阳,我的傻孩子。”

不必多说,只这一句,那便是叶骄阳受伤了。

天子在外头,肯定又是发了一顿脾气。

在面上,叶骄阳受了伤,叶卓华在外头查案,顾夭夭在内庭照顾叶骄阳。

顾夭夭在旁边瞧的清楚,叶骄阳肯定是无碍的,等着不乱的时候,便带人去了奉棠宫。

八月里,秋老虎的威力正浓,走在一会儿顾夭夭便热的冒汗,只是待人进了奉棠宫,不知道为何,一股凉气似乎从脚底升起。

胡月娘坐在铜镜前,仔细的梳着她一头茂密的头发,手,一梳一停,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热的天,胡月娘穿着是棉麻的衣衫,一层又一层的,可瞧着面上却没有一滴汗。

“月娘。”顾夭夭轻唤了一声,这一声,带着往日的经过的所有岁月。

听着顾夭夭的声音,胡月娘手一顿,而后慢慢的转过身去,一如刚见,顾夭夭的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她在人群中也最为显眼。

可显然,又有不同的。

如今的顾夭夭,更加的雍容华贵,胡月娘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看样子,是我败了。”

若是成功,顾夭夭不会这么衣衫整齐,面目从容的来看她。

顾夭夭点了点头,“是呀,败了。”

胡月娘跟前有高人,顾夭夭一直都知道,不然,胡月娘做不了那么多事,当得知,胡月娘起了旁的心思,他们便让人盯着,跟过胡月娘的人,至于今日,更是将计就计罢了。

只是,顾夭夭微微皱眉,“为何?”

为何,她们会走到这一步。

胡月娘听这一问,手紧紧的攥着梳子,“我说,我也不想你信不信?”

泪,从眼角滑落,“我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位置,如何能舍弃,你可知道,当胡家遭难的时候我有多怕,当我被如韵折磨的时候我有都疼,当我得知废太子秘密的时候,更是寝食难安,可是一切都过来了,我成了贵妃,是胡家先祖们想都不敢想的高位。”

可怎么,自己的女儿,偏要看上冯珩?

一切,都毁了!

原还想着,她谨小慎微的过着,一步步的攀上高位,贵妃之上,便是皇贵妃,位同副后。

只要时机成熟,皇后去了,皇帝后宫无人主理,她上位便也是名正言顺,待他日皇帝登基,自己便端坐慈宁宫。

自己是皇后的故人,即便同太子没有母子情分,可凭着以前的关系,便也可,安享晚年。

那时候,她便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自己的女儿,也一定会成尊贵的长公主,位比亲王。

只是胡月娘这话,却让顾夭夭浑身发冷,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清明。

怪不得,从头一次见面,胡月娘便维护自己,原来,不是什么跟胡氏的交情,也不是什么深明大义,而是有所图谋。

想想也是,京城中有那么多人,怎么偏偏被废太子救的,只有胡月娘。

旁人,只是用真情换得高位,只有胡月娘,一步步算计。

顾夭夭坐在旁边,过了良久,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我,我先嫂嫂的去,是否同你有关系?”

有些尘封的旧事,突然间就起了疑心。

这个时候,胡月娘也没有什么指望了,那宦官她派出去,原是想杀了冯珩,让他给玉姫陪葬,既然已经失败了,以后怕也没有机会了。

顾夭夭能来,上面的人便也知道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她没什么不可说的,“我那嫡姐,傻的很。”

顾明辰高中,她既欢喜又害怕,胡月娘便在旁边劝她,为爱牺牲。

若是胡氏活着,也许在京城中的流言蜚语中,那些个少年心中最美好的情分会被消磨殆尽,可若是死了,便会活成,顾明辰心头,永远抹不去的伤痕。

这情爱啊,真的害人不浅,胡氏真的信了,那断肠的毒药,还是胡月娘亲自寻来的。

果真,胡氏便永远活在了顾明辰的心中,而她,也如愿的接近了顾夭夭,更接近了冯知微。

那些,原是她一辈子,都不可攀附的人。

顾夭夭只觉得浑身冰冷,原来自己身边,一直有一个这般,心如蛇蝎的女子,可偏偏她还同她,以为是有这么多年的交情。

更原来,有人,可以在这般早的时候,便,算计着。

顾夭夭缓缓的闭上眼睛,甚至不敢去想,那种感觉,就好像身后一直有条毒虫在盯着你,就等着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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