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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伯气的嘴唇都抖动起来,可却反驳不得,到了嘴边也只能说一句,“恶毒!”
顾明慧的眼泪到底落了下来,“她做了那么多恶事都没有配的上一句恶毒,如今我不过是按规矩办事,倒成了恶毒了?”
顾明慧越说声音越大,最后一个音落下,她突然抬脚,冲着地上的账本踩了好几下。
还不等顾大伯发怒,顾明慧突然喊了一声,“拿我的账本来!”
来的时候顾明慧得了消息,自然也会准备,很快下头的人又拿了一个账本过来。
顾明慧学着顾大伯刚才的样子,拿着账本直接扔在了顾大伯的身上,“劳烦父亲大人,看清楚了!”
“我倒是要瞧瞧,你耍什么把戏!”顾大伯说着,翻开账本便看了起来。
只是,越来眉头皱的越紧。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大伯看完账本,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原是该质问却变了成询问?
顾明慧自嘲的笑了笑,“便就是父亲看到的那般样子。”
“从小我便知道,我的嫡母佛口蛇心,我的父亲对我不闻不问,可我知道我不能怨,这么些年幸得我命大,能平安活的现在,可这是菩萨怜惜我,如此我更该懂得感恩。”
“嫡母已然得了报应,让大家看破她的真面目,我受的委屈便也作罢了,只是到底是在禁足中,自不能铺张浪费的端架子,于公该发派什么东西便发派什么,可私下里全用了我的私银添置了更好的东西,这些个粗糙的,如父亲口中打发要饭的东西,全都送到了我的院子,父亲要怪只能怪我手里没东西,能出的只有这么多。而这些婢女。”
顾明慧手指着了指地上跪着的婢女,“都是我花了自个的月例银子,请来的。”
顾明慧说完,顾父才想起来,似乎他盛怒之下下过令,只让怀嬷嬷一人伺候。
顾明慧说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了,像是没有力气再看他们一般,“原来,我只配一个心思恶毒。”
张母一听的这话不对,赶紧站了起来,“好孩子,确实是好孩子,是我们错怪你了。”
左右刚才也撕破脸,顾明慧也没理会他
们。
顾大伯拿着账本,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两个账本都记得清楚,如若要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旁的不说,就是今日这长了霉的茶便能看出来,大库房账本是送来的隔年的秋茶,而顾明慧的账本却是新采的春茶。
杯子里泡的,真的是春茶。
因为炒出来许是晾的时间不够又受的潮,这才有一股子的霉味。
怀嬷嬷的脸色很差,她原想着用这发霉的茶叶来告顾明慧一状,却没想到竟然被反将一军。
大库房的账本他们自然看不到,即便有顾明慧添银子重新置办,这用的东西肯定也没有从前的好。
原本勉强能称之为苛待,现在有旧账本在前,顾明慧这倒是成了一片孝心被人误会了。
偏偏,不等她想出如何翻身,外头突然传来顾夭夭的声音。
“让我好找。”今日,她特意换了一套红色衣裙,毕竟穿起来有气势。
就是夏柳,也为顾夭夭撑着红色的伞。
一步步的走来,竟有一种这是来算账的架势。
顾明慧看到顾夭夭,身子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虽说这是她们之前就算计好的,从头一次顾明慧让顾夭夭看账本的时候,顾夭夭就这么办了,就知道顾伯母不会死心,只要她敢寻事必然让她好看,不过心里总还是不舒服。
此刻,不想说话只想缓和一会儿心头的失望。
“原本有事要寻大伯,寻了两个院子打听了下人,才算是找到。”进屋后,夏柳收了伞立在顾夭夭的身侧。
得了张家人上门的消息,顾夭夭便让人盯着了,等顾明慧被叫过来之后,顾夭夭就从自个院子出发,到了以后便在院外等着。
因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大,里头的动静断断续续也都能猜到。
顾夭夭等到合适的时机便进来,等了这么些日子,也总算是等到了。
“寻我做什么?”顾大伯下意识的将账本收起来,又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将顾明慧脚下那旧账本也收起来。
顾夭夭让夏柳将准备的信件交给顾大伯,“这是今日我院子里拦下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发现了这秘密
,说是有人托他,给夫人送信。”
说完,生怕人家看不懂,视线直勾勾的落在顾伯母的身上。
顾大伯狐疑的将信打开,上头写的很是隐晦,只有四个字,“一切照旧。”
没头没尾的四个字,着实看不出什么来,顾夭夭在旁边解释了句。“听闻,送信的人胡家夫人,也不知道咱们府内,哪个夫人与胡家夫人有交情?”
这意思,就差明着说在脸上了。
怀嬷嬷护主心切,突然说道,“老爷明察,这院子平日里都上着锁,别说人了就是苍蝇飞出去都难。”
顾夭夭听后面上的笑容语愈发的浓了,“我好似并没有听说,嬷嬷与胡家的人有交情。”
被顾夭夭这么一提,怀嬷嬷才心知失言。
顾夭夭继续说道,“自然承不承认我倒也无所谓,只要将此事彻查,是人是鬼总会大白于天下的。”
“你想怎么查?”顾大伯紧跟着问了句。
“两府都查!”顾夭夭突然抬高声音,一字一句说的格外的坚定。
“胡闹!”顾大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不说这是个没影子的事,仅凭四个字就闹的人仰马翻的,这在自己府内闹也就算了,还要闹到旁人府上去,这简直是荒诞!
这也就罢了,若是真查出点什么来,如何收场,是他准备休妻,还是让胡家休妻?
都道是家丑不可外扬,把内宅这点事事闹的人尽皆知,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得了顾大伯这样的回答,顾夭夭一点都不意外,“大伯不同意也没有关系,这封信我已经寻人临摹下来,总会学的两分神韵,相信我父亲决对不会让当年的丑事重演,冯家,也绝对不会,容忍旁人算计到他的头上!”
顾夭夭,便是明晃晃的威胁。
可惜,现在再也不是刚来京城父亲不在跟前的顾夭夭,若是现在顾大伯敢动顾夭夭一根毫毛,今日夜里顾父便能剥了顾大伯的皮。
更何况,全府谁不知道,顾明慧与顾夭夭要好,敢动顾夭夭,顾明慧肯定拼死相护,伤到了顾明慧,他上哪给再寻个闺女嫁给冯家。
顾大伯气的脸都红了,可却没有任何办法。
顾夭夭也不急,干脆坐在一边慢慢等着。
虽说这妇人的笔迹难寻,可若真抹开面子,去寻了批示过的账本,也不是对不出来。
旁边的张父拽了一下张母,“那个贤婿,既你忙着,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来。”
张母还不愿意走,是被张父生扯着离开。
“眼看着咱闺女就要吃亏了,咱们要是都走了连个能替她说话的人都没了。”上了马车,张母气的抱怨。
张父冷哼了一声,“妇人之见,你以为你在那,便能替她说话了?”
张母想起顾明慧当着顾大伯的面甩她脸子,只冷着脸表示自己的不满,却也反驳不得。
张父嘱咐马夫,让他赶的快点,好似顾府内有是什么洪水猛兽,只盼着离的越远越好。
待看不到顾府的大门,张父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顾家的两个丫头在演戏呢,要是不赶紧走,再将我们也算计在里头。”
账本的事,就算顾明慧那丫头是善心,可顾夭夭呢,怎么就来的这么巧呢,怕是早有准备。
听了张父的分析,张母也觉得后怕,原本是想缓和两家的关系,若是闹的更僵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此刻离开,总归不能比现在更差了。
另一边,两方的人还在僵持。
顾明慧心绪平稳,左右这父爱这么些年也没有过,总不能因为近来说了两句好话,她便难舍难分了。
顾明慧走到了顾夭夭跟前,拉住了顾夭夭的手,“夭夭妹妹,这事我也认了,如今不想再追究谁了,只盼的我的婚事能平安顺遂便好。”
顾大伯一听顾明慧这般说,立马点头,心里觉得这才是他的好姑娘。
原本,姊妹俩四目相对的时候,带着些许的笑意,只是待转头看向顾大伯的时候,却挂上了一脸的惆怅。
“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是最心善的,可此事,妹妹我万万不能依你。”顾夭夭态度依旧坚决,“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却得不到惩戒,以后行事必然乖张,就算姐姐的婚事得以顺利进行,那妹妹的呢?”
顾夭夭担心自然有理有据,毕竟大伯母之前就害过顾夭夭。
顾夭夭目前的状况,亲事原本就难成,若是再出点意外,这辈子也就完了。
顾夭夭能这么想,顾父肯定也会这么想,这事绝不可能轻飘飘掀过。
顾大伯微微叹息,此刻只能说一个,“查。”
顾夭夭那边的人,说是已经问出来,是胡氏给顾伯母送的信,此刻就看顾伯母院子能不能搜到可疑的东西了。
“老爷,夫人已然这般凄惨,如今连话都说不得了,您真的准备要她的命吗?”怀嬷嬷此刻老泪纵横,爬在顾大伯的脚下,苦苦哀求。
如今她心里已然清楚,这是着了道了。
前些日子,偶然听到下头人讨论顾明慧与小冯将军准备定亲的消息,她们只当是府里的人太过于得意才背地里讨论,从未想过,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耳边是怀嬷嬷凄惨的哭叫声,眼前是顾伯母惨白的脸,以及久久不开的口。
顾大伯垂下眼,突然犹豫了起来。
顾大伯的神色,顾夭夭自然收在眼底,她此刻不慌不忙的将视线放在怀嬷嬷的身上,“既然大伯母不愿意说话,那么有件事情只能请教嬷嬷了,我过来的事情,瞧着窗下挂满了白芬芬的纸鸢,不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用的?”
纸鸢,自然是用来的放。
顾伯父的心里,很自然的回答了句。
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刚来的时候,只注意到顾伯母憔悴的神色来,却没有关心,为何所有的纸鸢只单纯的画了墨色,无一点彩色。
若说只是为了,心底的那一点惆怅,画便画了,何必为纸鸢绑上绳子。
在那一瞬间,顾伯父脑子突然闪现了一幕,前头院子是喜气洋洋的冯家人来迎亲,而后头突然飘来了一片,白色的纸鸢,就像是办丧事一般,着实不吉利的很。
此刻,怀嬷嬷脸白的没一点血色,“老爷,都是老奴,是老奴求着夫人画纸鸢,只想单纯的想给夫人寻个事做,免得夫人日日像个活死人一般,只懂得抬头看这,方寸之天。”
就是此刻,怀嬷嬷也不忘了卖惨。
这次,顾大伯没有犹豫,那一个查字格外的坚定。
毕竟,他
冒不得险,冯家毕竟不是胡家,若是出了丑事,冯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怀嬷嬷颓然的坐在地上,只望着顾伯母不停的掉眼泪。
顾伯母依旧不吱声,只拿了帕子,默默的帮着她擦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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