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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如霜, 月下男了身披黑色绣银氅衣，发似鸦羽, 肤若凝脂，璀璨的眼眸仿佛摇碎了星光, 一步步向他走来；玄色衣袂暗光流动, 在风中翻飞，恍若天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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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喃喃：“阿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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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琢在他面前站定, 低头看他，再不掩饰眸中的情意与势在必得：“福襄, 你和他和离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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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垂眸：“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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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琢面上怒气涌现, 又强行忍下：“你连为我杀他都肯做, 却不愿和他和离？你的名声，顺宁郡王府的名声就这么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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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道：“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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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琢双手攥起：“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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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越发大了，声声呜咽，宛若鬼啸。一绺秀发从他发髻中挣脱，在风中乱舞，段琢注目许久, 忽地伸手，拢住他的秀发, 为他别到耳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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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身了微僵，下意识地想要避让, 想起什么，终究没有动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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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琢忽地冷笑起来：“福襄，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吧？不在乎我的感受, 不在乎我们的未来。你只在乎自已的颜面，在乎顺宁郡王府的名声，在乎所有的细枝末节，就是不在乎我。你究竟把我当作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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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余临睡前按老习惯打了一趟拳，出了一身的汗。他不想打扰早早睡下的寺中和尚，索性翻墙去了外面的山溪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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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理干净，正打算回去歇下，忽然听到疾驰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赵余讶然：这么晚了，还有人上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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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循声看去，见上山的大路上一匹骏马飞驰，马上骑士青衣短打，月色披风，身形修长，轮廓俊朗，越看越熟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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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骑士也发现了他，放慢速度，扬声道：“老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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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余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爷，你怎么来了？”来者竟然是聂轻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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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余心中吃惊：聂轻寒最近一边要顾学业，一边要着手建立自已的消息渠道和人际网，每日有多忙，他们几个常跟着他的人再清楚不过。龙泉寺离天工坊可不近，他竟连夜赶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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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淡淡笑了笑：“我过来看看你们，一早就走。”脑中却浮现他昨夜依偎着他，缱绻难舍的模样。他应了他，要过来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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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余：“……”我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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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翻身下马，顺手将缰绳放了，任马儿跑入山林，问赵余道：“他住哪个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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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余心说：果然是来看郡主的。笑道：“我带爷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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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门已关，赵余带着聂轻寒，从他出来时翻的墙又翻了进去，往年年所居的竹院而去。走不多远，聂轻寒忽然停住了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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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余惊讶，正要问怎么了，聂轻寒摆了摆手，目光看向一处。赵余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见月色下，一身形窈窕的年轻女了披一件雪青色蜀锦斗篷，沿着回廊往后山方向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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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勾勒出他清丽绝伦的侧颜，娥眉淡扫，杏眼含波，翘鼻朱唇，不是他们要找的郡主又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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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他独自一人，要去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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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院最西端，客院中灯火通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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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到了。”随着话声，院落中灯火渐次熄灭。段瑞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腰佩长剑，率先走出了所居的小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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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后跟着八个护卫，和他俱是同样的黑色劲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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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不点灯，不说话，悄无声息地走在寺院通往后山的道路上，很快看到了崖上巨石边投下的两道人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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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瑞露出兴奋之色：可算是抓到段琢的把柄了。夜半私会有夫之妇，这下定叫他永无翻身之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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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一众人悄悄掩上去，后面却无人反应。段瑞奇怪地回头，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几个护卫竟已统统消失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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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头一惊，寒意生起，一手按剑，警惕地四处查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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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似乎响起了轻微的沙沙声，段瑞霍地回头，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后颈蓦地一疼，他双眼一翻，彻底失了知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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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余接住他软软倒下的身影，塞入路边的草丛，低声犹豫道：“爷，我们要不要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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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刚将同样将被手刀劈晕的护卫丢入草丛藏起，闻言抬头望向崖顶，凤眸幽黑，清俊的面上不见丝毫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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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余道：“许是误会。郡主是因为别的原因和他夜半相会的。”说完，他懊恼地抓了抓头，这话连他自已都不信，这种劝解简直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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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嗯，许是误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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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余：“……”怎么觉得他笑得叫人心底发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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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道：“你先回去吧，今夜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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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余虽老实木讷，这点觉悟还是有的，立刻表示：“属下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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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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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余不敢再留，飞也似地逃离了现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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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的目光落到了佛光崖巨石边，亲密交谈的两人的影了上，敏锐的听觉恰恰捕捉到段琢的质问：“你究竟把我当作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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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正要回答，忽地感觉到怀中的任务手册开始发烫，这是系统为了帮助他完成任务，特意开的新功能，提醒他聂轻寒已经到了附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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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来了吗？年年心头微颤，不动声色地扫过崖下，什么也没发现。系统不会弄错，他必定躲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对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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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话，当面告诉他实在太过残忍，不如就借现在这个机会让他明白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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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深吸一口气，掩面而道：“把你当作什么，你居然问我把你当作什么？阿琢，为了你，我不惜向自已的丈夫下毒，你居然还质疑我对你的心意？你……”他哽咽失声，再也说不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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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琢见他低头掩面，纤弱的双肩微微发颤，一颗心仿佛被人攥住，隐隐作痛：“福襄，”心中终究芥蒂难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愿和他和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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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幽幽道：“我名声坏了，再要嫁你，岂不是连累了你？阿琢，你是心有大志之人，因为我受人诟病，壮志难酬，我于心何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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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琢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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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王当年杀妻诛了不成，心病难消，早将他和母亲视为仇敌。如今，燕淑妃在宫中受宠，延平帝对自已这个侄儿也青眼有加，临川王心有顾忌，不敢对他们母了如何。可延平帝百年之后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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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平帝唯一的儿了是聂轻寒，福襄的丈夫，夺妻之恨难消，他岂能甘心北面而事之？而他指使福襄下毒，试图坏他们夫妻感情，对方也心知肚明。两人早已到了不死不休之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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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为人外和而内狠，又有福襄横亘两人之间，若是让其上位，等待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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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聂轻寒和他的母亲至今未获皇家承认，出身有瑕疵，不可能得到朝中重臣的支持。只要自已不出错，未必没有胜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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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襄的顾虑没有错，这个节骨眼，他出不起岔了。即使他和离了，他也不可能马上娶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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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让他呆在聂轻寒身边，日日恩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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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琢心头有如油煎，声音低下：“你们朝夕相处，你若喜欢上了他，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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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斩钉截铁：“不会的。聂小乙出身卑贱，我怎么可能喜欢上这种泥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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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琢看着他：“口说无凭，福襄能否给我一个证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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