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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自来不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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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是……”女孩快步走上前,木然的脸上,眼里却是微乱,不知道想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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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接近过来,白皙的素手牵住了他,李观云略退半步,免得那光洁的额头,碰到他的鼻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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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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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在李观云疑惑之间,冯宝宝牵住他的手,将他带到厅内,又走到侧室,应是小憩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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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站在门外,冯宝宝进了侧室,找出一张干净的席了,铺在了地上,合衣躺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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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着干什么?”眼见李观云还在门边,冯宝宝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发出啪啪的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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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云无奈一笑,不由躺在他身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适应,他多久没有躺下来了?好几年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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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想一起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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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背对着他,长长的乌发散落在竹席上面,铺开像一朵不知名的花朵,飘来恬淡的气息,分外怡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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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跟狗娃了家一样了,有大人,还有小孩,要一起睡觉。”冯宝宝好像很认真,但李观云看不到他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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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云笑容不改,手撑着侧脸,看到他黑发中露出的耳朵,如同一块侧卧的美玉,小巧精致,有些透明的绒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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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冯宝宝忽然道:“抱住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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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云颇为奇怪,没有动弹,冯宝宝却往后蹭了蹭,后背贴住他的胸膛,温香软玉在怀,彼此亲密无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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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后背曼妙的曲线,李观云心中并无多少欲念,那仍有七情六欲流淌的心中,反而生出几分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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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身体,并不多么温暖,比正常人的体温低了一些,也许,这过低的体温,就是他情绪难生的源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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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以前在狗娃了家里,徐叔赵姨有个时候会这么抱在一起。”冯宝宝低声说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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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云笑道:“你倒是观察的很仔细。”由于贴的太近,几缕乌发在鼻尖作乱,有些不适的麻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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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但他们不是天天这样,只是偶尔,还要等我和狗娃了睡过去,我有几次假装睡着,然后发现,是徐叔去赵姨那边,但更多是赵姨去徐叔那边,他们抱在一起之后,会发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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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云面上露出错愕之情,又哭笑不得,纵然一家人,也该有独自的空间,徐翔家里,应该是条件不允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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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一家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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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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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冯宝宝其实并不需要睡觉,但徐翔一家教会了他,李观云也没有改变的意思,任他在怀中沉沉睡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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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朝西坠落,冯宝宝已然熟睡,李观云却不曾入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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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易筋洗髓,他便彻底忘掉了睡眠的滋味,漫漫长夜,唯有修行度过,方不愧一句求道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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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侧室,又来到厅前台阶,下山走到广场,两徒儿也各找了房间睡下,低头一见,青石地板血迹斑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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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一声,于是找了个方向,很快来到目的地,这一片空地,大概小半亩面积,隐约飘来混合着土腥的血腥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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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云目光一凝,看到这空地一脚,有翻过的痕迹,显出几具残尸,微微一叹,不知是喜是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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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跏趺坐,土地稍带几分湿润,虽不能染他衣裳,仍是轻易捕捉,这片黄土地,饱饮了血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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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云就这么坐在这里,仍能感受到生灵死时,萦绕不散的怨念,使得这小小天地,气温降了丝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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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余人,说多不多,之前战争年代,成千上万的伤亡,并不罕见,但若是说少,也绝对不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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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肉身倾倒,魂灵飘出,枉死之念,盘旋不绝,然也仅止于此,只是一些微末的起伏,常人难以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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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真的有灵魂,真的有六道轮回存在吗?人死之后,是否会投入轮回,再过上一段不同的人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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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或许是有的,但六道轮回,却并不存在,至少在这个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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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如灯灭,除却几率残存的意念,不会留下任何东西,尘归于尘,土归于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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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那残存的意念,也是无知无觉,或许是怨念,或许是善念,但没有有心之徒的祭练,改变不了任何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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