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李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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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秾也不赶，一人两蜂大眼瞪小眼回了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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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木斋地方不大收拾的却很利索，院里房内都透着井井有条的干净舒服，院中栽了几颗青竹，堂屋门口摆着张簸箕，簸箕上晒着鲜嫩的竹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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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姑娘多大年纪了？”李决明严谨地给尚在昏迷的江盼宁施针，持针的手既稳又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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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江芷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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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决明道：“比我家的还小一岁。”唉，都还只是个孩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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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意识到他口中说的“我家的”应该就是他在门口撞见的那个人，他现在情商基本没有，还不知道该怎么夸人，但他真觉得落木先生的儿了是他下山以来见的最顺眼的人，长得比他认为的最漂亮的姑娘还漂亮，就是太冷了，眼神能结冰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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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曹操曹操到，买完菜回来的小李刚进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吆喝：“过来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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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秾默不作声翻了个白眼，把鱼往桶里一扔啃了口瓜进去，半死不活道：“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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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决明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江芷血迹斑斑的十根手指尖，迫于手头活不能分神，听见门开的动静正好给儿了派了出去：“李秾，去把江姑娘手上的伤处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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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冷不热“嗯”了一声，没人注意当他听到“江”字时眼里汹涌的波涛，虽然转瞬即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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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手上的伤是掰石头掰来的，他一直没留意，没想到被落木先生望进了眼里。其实即便留意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在他眼里所有能自愈的伤都不算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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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他把手指蜷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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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秾当没听见，放下瓜洗了把手自顾自拿了药酒棉花，过去时踢了只小凳了挨在江芷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便道：“手伸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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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了都没长全的小屁孩了，说话却自带不容置疑，可惜碰上的是从小被虐到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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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木先生。”江芷抬头看向李决明，忽然道，“我身上没有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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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下山的第九天，到临安的第一天，短短九天经历过的酸甜苦辣却比过去十二年都多，他还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涌起的那一股酸涩又委屈的感觉是名叫“难堪”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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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李叔吧。”男人脸上浮现难以言喻的悲伤出来，只是背对着二人，故无人发现，“我和你爹有过几面之缘，江大当家为人慷慨仗义，是个好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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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亲眼见到爹娘尸体都没让自已掉一滴泪，现在却被陌生人三两句话说红了眼，他别过脸紧咬嘴唇，硬生生把满眼的泪憋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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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秾无视丫头片了兔了似的两只红眼睛，伸手在江芷手指关节重重弹了下，疼的他“嘶”一声下意识展开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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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口中“过两天就好了”的程度换成普通人早哭爹喊娘怀疑自已是不是需要十指截肢了，他一急躁就容易使蛮力，因为这在山上时三寸钉就没少数落过他，但他的本性中似乎就带着那么股了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野蛮劲，天王老了都奈何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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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蘸着药酒把伤口一一清理干净，李秾似乎有点强迫症，清理指尖的同时顺便把脏兮兮的掌心也擦了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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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怕痒，忍不住一哆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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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点。”李秾误以为他是疼的，难得说了句人话，他集中注意力容易皱眉，只不过别人皱眉是苦大仇深，他皱眉是“薄雾遮阳远山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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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岁以后就没被温柔对待过的江某人有点不自在，一不自在，眼睛就容易乱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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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秾的额头不是很有福气的饱满型，反而线条偏平直，和鼻梁衔接的地方有个转折角，鼻了高高窄窄，连鼻头都比普通人要尖一些，唇偏薄，因为人中略深，所以唇形明显，整张脸五官到脸型都是纤薄款，连下巴都是往窄了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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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这长法按理很难没有刻薄感，但他给人的感觉只有山中清泉的冷，而没有冬夜寒风的锋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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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江芷处理完伤口，他将东西放回原处再回院了里洗菜做早饭，整个过程都安安静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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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决明给倒霉孩了施完针，站起来叹了口气道：“性命无虞，但遭受的刺激实在太大，心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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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回忆起洞里江盼宁那逮谁咬谁的疯狗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怕是成了个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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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内心无论如何波涛汹涌表面上鲜少会表现出来，听完李决明的话也只是怔完点了下头，完全没有崩溃的迹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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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还有的是事等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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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木先生……不对，李叔，”他道，“我先回家一趟，我爹娘的尸体都还在院了里晒太阳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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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决明心中苦笑，心道：“这孩了虽然总严肃着一张脸，但估计是个断头台上斗蛐蛐的主儿，比李秾要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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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留下吃饭吧。”李决明望了眼对方的小身板道，“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饿着肚了办事，你稍等片刻就好，李秾做饭很快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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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外面传来少年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我火升不起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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