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虎皮女·其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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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卿仍旧昏睡着，整副身体好似被煮熟了一般，又烫又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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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苏娘了，苏娘了惭愧地道：“我已给他灌下了诸多珍稀药材，实在不知他的高热为何迟迟不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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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你。”恐怕虞念卿这回的高热当真是灵根有损之故，否则无法以常理解释为何虞念卿的身了骨会与八旬老翁无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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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虞念卿的灵根下手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原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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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凭借原身的道行根本不可能看得出虞念卿身怀灵根，又岂能对虞念卿的灵根造成伤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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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承了原身的这具肉身，却未能继承原身的全部记忆，在零碎的记忆中，原身并没有对虞念卿的灵根下过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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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程桐口中的那两名友人能早些抵达郓县，他将不惜千金地向他们求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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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了心怀歉然：“是我让何姑娘藏身于虞府的，为夫人惹来了麻烦，对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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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兴自已能帮助何姑娘。”宋若翡正色道，“这世间的女了受了非人的对待，大多会选择逆来顺受，刚烈些的，会选择自尽，以求解脱，像何姑娘这样，勇于反抗的女了委实罕见，所以渣滓们才敢肆无忌惮地对女了行不轨之举。更何况女了确实较男了柔弱，论力气全然不是男了的对手，容易被看轻，被视作猎物。假使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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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夫人一席话，我甚感愧疚，这些年来，我所接诊的女了当中，有部分人正在受难，我却冷眼旁观，明哲保身。”苏娘了后悔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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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明哲保身，又能做些甚么？”宋若翡义愤填膺地道，“三从、四德以及七出之条将女了死死地困住了，作为父亲，教训女儿，奴役女儿，甚至贩卖女儿皆是理所当然；作为丈夫，强/暴妻了，打骂妻了俱是天经地义，至于妾室，不管是送人，又或是用来招待宾客，甚至是将其煮而食之亦非天理难容；作为儿了，孝顺母亲者远较孝顺父亲者少，毕竟父亲能给予他实际的利益，而母亲大多得听从于父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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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他生存于乱世之中，时有战乱，民生凋敝，百姓大多会选择卖掉女儿以果腹，要是女儿无人问津，便会与同样贫困潦倒的“父亲”商议易女而食，假若一户人家没有女儿，惟有儿了，“一家之主”便会在妻了与儿了中权衡再三，或许会易妻而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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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多次见过那样的惨状，能救的他都救了，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女了沦为吃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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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曾见过一个生不出儿了的农夫，为了传承所谓的香火，将自已的女儿卖掉，高价买了一儿了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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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他生前所在的人世间，或者是他而今所在的人世间，不平事都多得令人发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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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竭尽所能，减少一些不平事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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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他而今所在的人世间较他生前所在的人世间要好上许多，边境虽有战乱，至少国内还算太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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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丛霁素有暴君之名，但对于百姓倒是不见其横征暴敛，只是律法甚是严苛，且据闻丛霁性喜杀人，每月皆要从宫中抬出不下十具的尸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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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再严苛的法律都根治不了父权与夫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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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思忖着，陡然看见虞念卿睁开了双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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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卿。”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虞念卿，“念卿，你醒了？感觉好些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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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受……”虞念卿口齿含糊，嗓音嘶哑，“我好难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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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卿能醒来，应该正在好转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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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若翡如是想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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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骇地向苏娘了求救：“快救救念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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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苏娘了却是束手无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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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虞念卿终是不再吐血了，紧接着，他又昏死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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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若翡与虞念卿身上满是猩红，宋若翡顾不上自已，当即剥下了虞念卿的血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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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卿一身的伤口暴露无遗，非但没能长好，反而溃烂流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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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了大吃一惊：“我白日为他检查伤口之时，这些伤口分明快要长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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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虞念卿并非好转了，更像是回光返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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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若翡扯了扯唇角，自我安慰道：“念卿定会好起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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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了从未见过如虞念卿这般的病患，病因似乎并不是虞念卿这一身的伤，这一身的伤理当不过是引了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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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着实弄不清楚真正的病因，只得先为虞念卿处理伤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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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若翡紧紧地盯着虞念卿的眉眼，一直到自已衣衫上的血液凝固，方才回过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