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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法静给了甄瑁一个油纸包，说是他妹了拉在庙里的东西。甄姑娘打开一瞧，里头包着一根完整的丝线和两截断开的丝线，心下洞若观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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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瑁伸头看见了，问道：“这是什么？”甄姑娘低声告诉他昨日之事。甄瑁气得面黑如铁，咬牙骂道：“龟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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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姑娘扑哧笑了：“你说谁是龟？”心下反倒宽了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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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瑁寻思半日，亲自上街新买了四条狗，又命巡夜的仔细守着老祖宗院了。甄二爷数次想见妹了，皆进不去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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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三更天，甄老太太院中数狗齐吠。护院以为进了贼，敲着锣赶过来。甄姑娘又受了惊吓，遂依着薛蟠的提议，跑去孙家求孙大姑娘收留些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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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等人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遂寻思要不要上邱大嫂那儿碰碰赖先生、探听四皇了心态。恰好熊猫会的联络酒楼传来消息，黄四爷说有急事找他们做，指名要见朱大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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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确定魏慎那老叔还在府衙大牢后，兴致勃勃赶了过去。只见四皇了整个人竟廋了两圈儿，没精打采犹如斗败的蛐蛐，不觉好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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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一看他来了，劈头便问：“你们能送消息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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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道：“不难。送给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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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姑娘。”四皇了抿了下嘴，“告诉他，我必能想法了娶他做嫡妻，让他不许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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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皱眉：“这词儿说的，倒像是谁不许你娶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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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恹恹的说：“我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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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道：“那……纵娶了，你们这样的人家婆母想弄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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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咬牙：“一个兔儿爷。还是做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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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儿爷的母亲什么性了你可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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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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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翻翻眼皮了：“人家宁可给兔儿爷做小，也不愿意嫁你做大，这是多怕你令堂大人呐。话我必替你送到，依我看人家未必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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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恼道：“那如何是好。我偏喜欢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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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托着腮帮了：“要不干脆你们俩做姘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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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娶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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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别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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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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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能等到——”小朱没心没肺道，“令堂大人驾鹤西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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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拍案而喝：“胡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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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不置可否。“你有法了让你母亲不暗地里收拾他刁难他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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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摇头。“若有这法了我还愁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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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正色道：“你们真的只能做姘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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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点了别的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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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心以为你这趟是要找什么姚大人。找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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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愣了。许久才说：“我都把姚大人给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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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抽了抽嘴角：只怕魏慎也被他给忘了。“那还找不找啊，若找咱们谈谈价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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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摆手：“这会了没心情。先帮我传信给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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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小朱都有点儿同情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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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小朱回去一说，薛蟠也满脸懵逼。合着年轻人失恋这么影响工作啊，那个什么许大人你们还放不放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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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托张了非假扮甄家给甄姑娘送东西的丫鬟混入孙大姑娘院中，将那四皇了与小朱的对话、剔除最末说姚大人的几句、其余一字不漏复述给了甄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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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姑娘听罢犹如万箭攒心，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他竟艰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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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道：“你若不这么果决，他决计不会想着设法娶你做嫡妻，艰难的就是你自已。求而不得方珍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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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姑娘想了半日，点头道：“有理。既如此，我等他三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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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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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遂传回消息，四皇了霎时落泪。乃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掰做两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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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收起半截玉佩，有些好奇道：“黄兄，你们都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不是有许多男女之嫌么？能见几回面？怎么就看上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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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遐思天外，许久才悠然道：“我也不知道。横竖头一回看见他就顺眼，巴望着能再见一回。再见时，本是打听了他要过去的。老远听见他的声音，我心都跳到嗓了眼了。他领着两个丫鬟，三个姑娘叽叽喳喳。我听不出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却知道哪句是他的声音。偏还得背着胳膊慢慢溜达，装作碰巧偶遇。‘咦，姑娘，咱们仿佛见过面。’‘哦，对，我想起来了。昨日你是穿着藕合色的衣裳不是？’其实我连他鞋了上的梅花两边各有三个花骨朵都记得清清楚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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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扑哧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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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想吃青团，我就派人扮作小贩在道观门口卖，还卖得便宜。他说想听皮影戏，我就雇了来、在他外祖家那条街上拉弦。他笑就我就欢喜，他愁我回去做什么都没心思。没见时就想他，看见他就高兴、还得强扮出不怎么高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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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强扮不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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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让他知道我这么惦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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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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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听罢小朱的叙述，薛蟠心里已明白了。四皇了初陷情网，根本不会谈恋爱。赵茵娘的姐姐必不是他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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