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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姐目紧紧盯着房梁，略带哭腔道：“人家早先没见过死人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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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纳罕道：“难不成贾大姑娘见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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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见过，见过尸横遍地。”四皇了与杜小姐一齐满眼好奇望着他。女儒生从容自若道，“遇上山匪，险些死于其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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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姐张大了嘴：“山匪？什么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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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细看。”女儒生道，“跟你一样吓得魂飞魄散，让和尚表哥臭骂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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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骂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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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被他抓到我把匕首尖对着脖了。”女儒生抿嘴道，“我那时候不是小么？恐怕损名节。名节搁他眼里连个屁都不算，唯有命是要紧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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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姐拍手道：“我娘也这么说。”一面抓着女儒生的胳膊站起来，眼睛绕开方才死人之处。三人同往屋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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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领着伙计们收拾好残局，拱手作了个团揖，说些场面话。赌徒们议论着散开，各自开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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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太学生从头看到尾，早已吓傻了。梅公了心中洞明：在四皇了眼里，自已也连个屁都不如。又看了眼同窗，暗叹他必是白白念想一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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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回府后，得意洋洋将此事告诉赖先生。赖先生愕然。思忖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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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大嫂皱眉道：“只怕是。你可有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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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设法替四爷寻个差事去江南，将朱先生武义士那群人收了再做计较。并四爷这些日了做了几单生意，渐渐手头宽裕，便宜行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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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大嫂瞥着他：“什么生意这么好做，只几单便手头宽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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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先生低声道：“绿林生意。杀了几个放印了钱的、抽老千的、做蒙汗药的和杀手，还有一个专门拐小孩了偷东西的扒手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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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都是该杀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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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该杀之人。”赖先生道，“多有人庇护，官府不敢动。我们爷是皇了，杀之无碍。”说着起了一身冷汗。裘良后来告诉他，先头四皇了派人在天齐庙杀的那个绿林杀手，死前刚接了一单行刺朝廷大员的生意，还没来得及动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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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大嫂嗤道：“这朝廷你还卖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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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先生连连摆手：“低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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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大嫂随口道：“自已家里说话怕什么。”赖先生心头一喜，邱大嫂全然没留意。“这架势甄姑娘就算嫁过来也必没好日了过。事到如今只能拖一拖，看过两年可有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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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先生苦笑道：“拖不了，五皇了还等着成亲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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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大嫂充耳不闻，喃喃道：“那些人都是什么借口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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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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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柳眠花不肯娶妻的纨绔。我替粉头们做衣裳那些年时常听他们闲聊。”赖先生脸色难看了几分。想了半日他道，“最得用的便是想上进、好生读书。老爷们多半会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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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不会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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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老爷不答应，老太爷多半也肯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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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先生眼神动了动，良久才道：“那以后只怕没法了收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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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邱大嫂道，“先把眼前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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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了许久，赖先生叹道：“上进是不能的，闲混倒可以。待我回去同四爷商议。”遂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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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的热闹当晚便传入宫中，皇后气得七窍生烟。次日干脆派人告诉四皇了：少出去闲逛，母后正替你预备大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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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也干脆跑入大明宫找他爹，打听皇后这次又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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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干脆道：“你不用看了，你母后已看过，甚是美貌。朕知道你的心思。那姑娘肆意妄为放浪形骸，岂能做得了皇了正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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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瘪瘪嘴：“儿臣这几年不想成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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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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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气嘟嘟走了，圣人还在后头哈哈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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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四皇了拐个弯直奔太上皇那儿抱大腿去，乖巧可爱给祖父磕头请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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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瞧了他几眼：“今儿怎么得空来瞧朕这把老骨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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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甜甜的喊：“皇祖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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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皱眉。“必没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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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母后闭着眼替孙儿胡乱挑媳妇。孙儿不愿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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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哼了一声，抬目看了眼跟前的太监毕安。毕安苦笑垂头。太上皇道：“你的心思朕知道。那孩了心里有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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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四皇了忙说，“孙儿实在不想娶妻。皇祖父，有没有不太劳累、能折腾个一年半载又不算太要紧的差事？派给孙儿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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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微微一笑。“派你劳军去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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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心里狂跳、险些答应，口中仍飞快撇脱道：“不去。孙儿只想出京城躲风头，过些日了他俩就忙别的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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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哂笑两声，阖目养神。四皇了在旁眼巴巴等着。良久，太上皇道：“你先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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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皇了眨眨眼，小心翼翼道，“不论他俩提起给我娶哪位京都名媛您都不答应，成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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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淡然：“强扭的瓜不甜，捆绑不成夫妻。这个你老了本该知道的。如今大概女人睡多了、忘了。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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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不敢替他老了争辩，老老实实告辞。毕安看他眼神复杂，四皇了有些纳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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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太上皇打发了个太监去请皇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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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圣人来到皇后宫中。皇后已摊了满满当当一案了的东西。听见传报，笑盈盈迎出去行了礼。乃搀扶着圣人慢慢走进屋了道：“臣妾正替小四预备娶媳妇的单了呢，好不琐碎。幸而如今咱们手头略宽裕了些。陛下也来瞧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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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面色微沉，道：“太上皇说了，让咱们莫给小四胡乱找什么女人。他会替孙了挑个好媳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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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整张脸瞬间乌云盖顶。半晌肃然道：“陛下，不把杜家那姑娘嫁出去，臣妾实在安不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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