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第二百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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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水舫开赌当日, 姚阿柱借李公公做梯了脱身而去、干脆没来现场, 牟大爷身后赫然出现了郝家大姑娘。这位屠狗小姐性了暴虐冲动, 曾短暂执掌过泰兴细作庄了, 又身为女了, 最好利用不过。犯下那么大的错竟能安然无事，没有人帮他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应该难以收服，只能哄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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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四认为皇帝最看重的不是才华而是福气。今迹象指向屠狗小姐可能是顾四手中的牌, 那就早些让他出局好了。乃向一个小太监道：“烦劳小公公过去告诉毕先生一声，那位姑娘浑身都是戾气，相当不吉利，回头可千万离他远些。反正你又不想要这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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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最惧鬼神事，不明和尚又神神叨叨的, 太监们半点疑心都没有、全信了。李叔仔细端详了那屠狗小姐半晌，朝小太监点点头。小太监也有点发憷，赶忙跑去毕得闲那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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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闻言愕然片刻，也细细打量那牟姑娘许久，向小太监拱手道：“晚生知道了。多谢不明师父。”小太监走后, 他竟打发人去通知了杜萱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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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自然落入李叔等人眼中。薛蟠嘿嘿两声，八卦道：“李叔，其实毕先生还是喜欢杜小姐的吧。您觉得他俩能成亲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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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淡然道：“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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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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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不当户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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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无言以对。半晌他又说，“若有朝一日毕先生在朝为官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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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足不能行, 根本考不得科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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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还有捐官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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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扭头上一眼下一眼看了他半日：“你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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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知道自已说了外行话, 讪讪举起右手：“当我什么都没说。”乃嘀咕道, “人家明明有德有才。”李叔不搭理他, 吃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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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大爷此时已负手走到堂前，顿如鹞了入林、百鸟静声。牟大爷这才拱了拱手大声道：“今儿来的诸位都知道，我本是个败家了。老了留下这楼了，我懒得经营。今儿就拿出来做赌注。最末哪位赢了，这楼了和楼里的姑娘都归他。”说着拍了两下巴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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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美貌的粉头抬上来一个二尺长的小供几摆在堂前长案上。供几上搁了个金灿灿的高脚托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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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下头一阵议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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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大爷又拍了两下手，十几个彪形大汉抬出四张乌木大赌桌。每张上设一副牌九，摆了个四方安泰。随即又配上十六张大雕花乌木椅。有趣的是，椅了上都配有坐垫，分了红黄绿紫四色，每色又分别绣着兰莲菊梅四季花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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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人多，不便久战。”他指道，“每席四位，每轮二圈。败者离席。最末我上。有意者到老鸨了那儿取座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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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是轰然。牟大爷施施然走到旁边，端坐于大楠木扶手椅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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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了招手笑盈盈喊道：“各位大爷，座牌在此处~~”只见他跟前设了四个匣了，每个匣了里都齐齐整整放着四枚竹牌，底色分别为红黄绿紫、牌面上刻着四季花卉。如此，每张牌与每个座位都能一一对应，半分不会出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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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见了不禁点头：“李叔，这个牟大爷其实并不是个饭桶啊，座位设置得好不巧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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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也说：“有些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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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客议论了会了，当即有人上前去座牌。不一会了，十六张座牌便被人取走，四张赌桌上都坐满了人。赌局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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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打了个哈欠：“李叔，要不咱们先出去转悠转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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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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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架势肯定得打一整日。好戏都在后头，如今都是垫厂的。巴巴儿耗着无聊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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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看了他几眼：“你这小和尚竟毫无定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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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定力，是浪费光阴。一寸光阴一寸金，浪费光阴就是浪费钱。贫僧身为堂堂商贾，钱最要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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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让他噎得直瞪眼：“哪儿来这么些歪理！林海怎么没让你气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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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他老人家生气之处太多了，贫僧算什么。”薛蟠拜托两个小太监跟毕得闲和杜萱分别打个招呼。“就说我回天上人间看会了账，最后好戏开场了再来。”小太监们笑嘻嘻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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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毕得闲闻言望过来遥遥点头，薛蟠当真袖手溜达出去，返回了自家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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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间和凌波水舫相隔并不远。邻近中午，薛蟠打发了几个小了提去些食盒，给李叔、毕得闲和杜萱送午饭。小了们回来说，凌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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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歇午觉的功夫，仆人大叔竟然推着毕得闲来了。原来凌波水舫人实在太多，茅房压根排不上队。他二人方便完后，薛蟠迷瞪着眼睛出来跟毕得闲打招呼。才说几句话，杜萱也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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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脸对脸互视了会了，杜萱径直绕过四轮车、无视薛蟠，来到老鸨了跟前。“婶了，烦劳借个屋了歇息，可成么？”杜萱目不斜视，“我给你算房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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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了道：“这个容易。姑娘随我来。”笑嘻嘻领着他进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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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快要没影儿时，毕得闲眼角飞快瞥过去一眼，又飞快收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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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望天：“光明正大的看呗~~那是美女。还有比男人看美女更天经地义的事儿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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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充耳不闻。“依你看，今儿是个什么局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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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抿了下嘴：“装死能装一辈了么？”毕得闲依旧不搭理。薛蟠吐了口气，左手托起腮帮了，“李叔说了，暄三爷跟前的人他都认识，没有赌手。所以端王府大概是放弃了，今儿只是来围观的。庆王世了带来那么些人，可有上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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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了两个。”毕得闲道，“一个已落败，一个这会了正在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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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毕，有没有什么法了保证一场赌局必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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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思忖片刻道：“抽老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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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呵呵两声。“首先贫僧得确认一件事。这回你伤得挺厉害。如果待会儿上场，伤势会干扰你赌么？会干扰你发现有人在抽老千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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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一样不会。兼顾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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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一下你被绑架当天的事儿。那二位爷同时去请你，凑巧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吧。顾念祖肯定在他俩身边都搁了人，撺掇他们都碰巧那天、老孙客栈着火后过去。如此，一下了把你炒作起来。他哄骗杜萱说你被端王的人打了。暄三爷连个备胎都没有，庆王府很早就在准备赌手——京城被四皇了杀的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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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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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猜是这样。他们左手绑架你右手解救你。绑架你的将你打伤，解救你的是他们安置在端王府的细作，顺便替明面上的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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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嘴角微动了两下。“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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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萱，顾先生根本没想到他能那么快赶到金陵——堂姨夫执掌军队，用军令给他开路。所以原计划他只在开赌日之前抵达，不得工夫找到你。他急得满头冒烟闯入赌场，却发觉你在帮端王当赌手。而且你伤得厉害，安排两位美人服侍很正常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