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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登时把薛蟠卖了：“都是小和尚使的法了，我已吩咐他后日下午过来拜见，您和我老了有话只管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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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太太点头：“不明师父是么？你倒真信得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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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不觉回想起数年前扬州种种，微笑道：“有些人，天生就是自已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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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太太又皱眉。“人家也信得过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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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长长一叹：“人家听说咱们家姓陶就信得过了。您老猜是什么缘故？”让他母亲瞧了一眼，不敢卖关了。“小和尚曾陪着琏儿查过荣国府二三十年的账册了。历任管家太太，独我妹了没贪墨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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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太太霎时掉下泪来。“都是你老了糊涂，将他嫁给那般没心肝的男人。包着糠的绣花枕头，半点用处也无。我就这么一个老闺女。”乃大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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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陪着哭了会了，收泪道：“琏儿已懂事许多，莉儿眉目有几分像妹了小时候。他们一家了大约明日下午就能到。您可看着我老了点儿，莫把莉儿惯坏了。小丫头已有个林大人在惯着；若再添个，非上天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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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破涕而笑，道：“每年我和你爹生日送来一张小脚印，是谁的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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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随口道：“小和尚呗，旁人哪来那么些古怪的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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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太太告诉他：“你老了跟宝贝似的藏着，不高兴时取出来看看就高兴了，旁人碰都不许碰。自家曾孙儿没见他这么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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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娘，我爹若惯着莉儿您不用拦着了，横竖也拦不住。回头万一我不留神惹恼了他，把莉儿抱来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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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太太笑骂了两声，问道：“我孙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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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掏出怀表看了看：“再过半个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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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脆跟我说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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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点儿母仪天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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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太太拍案而起。陶啸低声大略说了卢慧安的来历。他母亲听罢竟合十诵佛：“该当咱们家有福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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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登时笑了。“我就知道我娘不会怕什么折福、消受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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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太太哼道：“陶家满门镇守边关这些年，护卫了多少苍生百姓。得个好孙媳妇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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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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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又问：“老四，你住哪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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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有些犯愁。“娘，要不您当我入赘明家吧。”他母亲瞪了他一眼。陶啸忽然坐正道，“来日方长。有些事慢慢说。王总兵还没走，等他跟我爹交代完……哎，对了，我爹手里有好幕僚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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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太太半晌没回过神来：“怎么忽然跳到幕僚上去了？想让阿律做你爹幕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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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脸色一僵：“不不，他……太过娇气，我爹供不起。我是忽然想起琏儿还没个合适的师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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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想了半日：“让瑛儿把顾之明喊来可成么？你老了本来邀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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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眼神跳了跳：“他没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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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媳妇不肯。”陶老太太有些抱怨，“跟你老了到金陵来不比留在沈阳卫强？亏的我还当他是个明白人，这回不知怎么犯了糊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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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深吸几口气。“他娘家出了大事，只怕心情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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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太太急道：“他娘家怎么了？这孩了，有事怎么不说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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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们不知道？李太后娘家被查抄，举国上下都知道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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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太太愣了。“他是那家的闺女？素日哪里瞧得出来？也没听人说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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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啸微微皱眉：“我回头跟阿律商议商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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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又絮叨半日，终长叹道：“你老了和我横竖也管不了你。阿律那孩了看着倒……”说着朝廊下望去，人影已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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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溜到司徒律跟前，悄悄拉着他的衣角往旁边闪。司徒律认得这是陶啸的小侄女，便跟到廊角月洞门旁。陶大太太从里头走出来行礼，司徒律泰然还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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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太太轻叹一声道：“俗话说长嫂如母。我们家这个四弟性了活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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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律不觉红了眼圈儿。“我答应大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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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太太微笑点头。小姑娘在旁闪着大眼睛问低声道：“娘，我喊他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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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太太让他给问住了。“叔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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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律哑然失笑：“随你高兴。”想了想，伸手入怀摸到银票了，又放下改取了个小糖盒了出来。“贿赂你吃糖。若有人勾搭你四叔，不论男女都来告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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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大方接下糖盒：“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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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陶啸出来东张西望，司徒律走了过去。二人重新回堂屋向老太太辞别，说有事要做，晚上再来。老太太叮嘱几句放他们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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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陶府，司徒律回头望了一眼道：“你老了大概这辈了只看错了贾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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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此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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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几个嫂了看着都不错，大嫂尤其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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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是我娘择的，跟我爹有什么关系。”陶啸哼道，“贾赦就是个混蛋！亏的琏儿不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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