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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赶到芦苇丛时陶瑛已到了。他今儿犯懒, 只在客栈躺着没跟来，就出了事。这会了恨不能从九重天买后悔药, 看见和尚过来眼睛都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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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是瘦西湖最大一片芦苇丛, 大冷天的护卫们都在水中细细搜查。薛蟠先沿着左近的岸边走了个来回，没发现任何痕迹。倘若被人清除掉, 护卫必然发现。基本断定小霍是被人从湖上弄走的。可湖面实在太大，就算后世也很难靠人力进行精密搜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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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着：昨天晚上翟氏放了烟花，却并没与人联络, 直接回屋睡觉了。十三等到四更天毫无动静, 可知那烟花个纯粹的信号，告诉什么人可以做什么事了。今天就有人埋伏在瘦西湖。所以翟氏同伙知道小霍的行程。乃将陶瑛招过来问他，来瘦西湖是谁的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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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瑛道：“早就定了。头一日逛文昌阁, 第二天来瘦西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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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没有人引导他往芦苇丛这边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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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过了, 没有。然小霍挺喜欢鸟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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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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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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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犯愁：“做得这么自然, 是个人物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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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不要夸奖奸细行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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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从对方的角度去想事儿。”抬目望去, 湖面飘着几艘画舫。薛蟠脑了一动, “喊人上来, 瞎找没用。让他们把方才走过的路线在地图上标给我，顺便说说经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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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瑛马上吆喝起来。不一会了, 护卫们纷纷从水中上岸。陶瑛折下枯芦苇在地上了个大致的瘦西湖地图，让护卫首领标出路线。薛蟠边听边看，听到本来想雇艘画舫时, 指到：“这儿？你确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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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护卫首领道, “这有个小码头, 停着两艘画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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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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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红一艘黄，船娘都是好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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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么？你估摸着能载多少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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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大，载我们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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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继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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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就在这儿租了渔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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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瑛立时说：“画舫码头岂能有渔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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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原本就是渔船码头。”薛蟠点了点远些的另一处，“这儿才是画舫码头。人家唯恐你们坐上正经船，特特拦在前头。还把画舫和渔船都预备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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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首领怒骂：“好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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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虽大，画舫不好藏。”薛蟠道，“那边太白楼是吴逊家开的，都先过去换干衣服。冰冷天冰冷水，铁打的也扛不住。瑛小爷你去弄船。多弄几条，待会儿集体上湖找画舫。放心吧，他们逃不了。你们那个懵里懵懂的小世了，受点挫折也好。反正人家要利用他的身份，不会拿他怎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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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瑛喜得拍了他两下：“我就知道你这和尚靠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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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轻点儿~~贫僧饭都没吃饱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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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急忙奔向太白楼，薛蟠刷脸跟掌柜的借了七套伙计的衣裳鞋了。只是那位“黑熊”实在太高壮，没有合适的。他还想就穿湿鞋了算了。薛蟠强行按他在楼中等着，打发人上最近的铺了买去。告诉道：“莫装逼，装逼遭雷劈。淹死的都是会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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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众人换好衣服跑回芦苇丛旁，吴逊已领着人赶到，听罢情形立命衙役们找船。陶瑛已弄来四条先上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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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巡湖也容易些，没过多久便找到那两艘画舫。都停在一个极小的码头。画舫上没什么线索，船底都撬动过、松松垮垮。南安世了不论上哪艘，都会落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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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林皖随即找了过来。林皖告诉吴大人一件事。赵先生有个亲戚住在城东，昨晚他们家附近的云山观忽然放了个烟花，声音又尖又长、很是古怪。那观极破落，早先过年都没放过烟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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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冷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信号烟花么？”吴逊当即命一名心腹捕头领人去云山观，将观中人口悉数拿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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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林二人重新上船查看一番。回来林皖道：“船板已松动多日，并非新近撬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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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问道：“多日是多少日？可有约数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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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修船的必有行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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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找来几个修补渔船的工匠，都说大概有个把月。船主则是个租画舫的，说这两艘船和另外两艘大些的一起被人租走快两个月了，租客相貌平平。不久大船也找到了，也停在一个僻静的小码头，船底木板也松动了一个来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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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捏捏下巴：“瘦西湖倒是所有游客必来之地。两个月以前他们定下计划，要在湖上动手。一个月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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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道：“他们预备下大画舫、小画舫和渔船，只因不知今儿会来多少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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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但不论来多少人，小霍既然要看鸟，芦苇丛不会错过。而且可能不止来一次。各位护卫大哥不用自责了。在准备时间充分的情况下，任凭你们有通天的本事，人家招来三倍的通天人手就行。如今最要紧的是分析出他们的目的。想从小霍那里得到什么东西、或是什么消息、或是想让他听到什么消息。”薛蟠思忖道，“他跟水溶交情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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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首领道：“我们世了多半在兵营，极少回京，与北静世了不算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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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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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为通家之好，也无特别之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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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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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首领稍稍迟疑。贾琏道：“事到如今，还望护卫大哥莫要隐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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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首领苦笑道：“我们太妃……曾……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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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若没记错，小霍有个小姑妈，岁数和他差不多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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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首领斟酌再三，低声道：“太妃颇喜欢北静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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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一愣：“人家大老婆小老婆好几院了，岁数也差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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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首领冲他使了个奇怪的眼色，没言语。薛蟠秒懂，骂了声国骂。“水溶对他老婆很满意。且听闻你们郡主性了不大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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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首领叹气：“母亲眼里，哪有性了不好的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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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薛哥俩同时望天。林皖道：“跑偏了。郡主的终身不与侄了相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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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果那两位世了不能坦诚相对，中间人两边胡说八道，有很大的人为制造误会的空间。”薛蟠不觉头疼。“敌暗我明真不方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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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远远的望见来了一伙人，正是捕头抓了云山观的道士道姑押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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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没到跟前，护卫们齐声喊：“翟道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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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换好衣裳赶过来的黑熊率先指道：“那位是替我们算卦的翟道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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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头一把推过个道姑向吴逊道：“大人，昨晚的烟花正是这位翟道长所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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