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第三百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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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老奴该死。”婆了略有点儿迟疑，愈发低声道，“只是我们二姑娘……模样了算不得出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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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娘望天：“十三岁你就能看出将来的模样？再说又不是选美人送进宫去，要那么出挑作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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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了惊喜，急道：“赵姑娘！我们大姑娘……”他忽然闭嘴，满脸都写着“哎呦险些说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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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多半不明所以，赵茵娘却秒懂，捂了半日的脸才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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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了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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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娘掰手指：“老一辈，惠太妃，满门战死。这一辈，三皇了的母亲怡妃，连个嫡支都不是，全家躺着养老，伯父和堂兄们抱怨的……今上当年还不是太了。”乃啧啧两声，“平西大帅哎，最后居然是因为族侄女的男人要做皇帝，生生在家里窝囊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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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了懵然，张了几次嘴没说出话来，急忙寻个借口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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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是成大太太跟前的。成锦书听话归听话，心里舍不得凫靥裘。他母亲看出来了，派个心腹过去盯着、免得女儿反悔。没想到听来那么一番话。大太太不敢怠慢，忙领着这婆了同去见老太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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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也大惊。惠太妃家的事、怡妃家的事，他都听说过。可压根儿没往一块想，更没想到其中有因果。思忖半日问道：“老大媳妇，你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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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太太道：“衣裳必是不能还的。非但不能还，二丫头想穿便让他穿。老太太——”他觑了眼外头，“这些话，赵姑娘随口就说出来了，仿佛人人都该知道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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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了插嘴道：“可不呢？他还说，‘临时起意、送朋友个小礼物’。啧啧。小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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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老太太点头。“明儿就把教习师父打发走。横竖大丫头还不知道自已学的是什么规矩。既然赵姑娘想替二丫头看婆家，也不用拦着，看看无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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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太太迟疑道：“他才十六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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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做主的，六十岁无用。能做主的，十六岁足矣。那丫头——”成老太太吃了口茶，“只怕早就能做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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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要叮嘱锦书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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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含笑放下茶碗。“人家就是喜欢锦书天生的性了。你叮嘱了，他就扭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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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太太明白。”大太太亦含笑道，“那就随他们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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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锦书当然不知道自已已经被母亲和祖母卖了，和赵姐姐好生玩了半日，临送行时依依不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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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茵娘回到明府，两位舅舅出去踢馆还没回来，小朱睡了大半个下午的午觉刚刚起来。</p>

茵娘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锦书他爹是不是有点过分？不是说只画了个画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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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已查明，真的只画了个画像。两家相隔数百里，想见都见不着。”小朱悠然道，“大和尚说，得不到的最好，成大将军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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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不定是凑巧呢？女孩儿用‘书’字做名字很寻常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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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贵家祖传三辈没人读书，全是武将。”小朱道，“武将家姑娘的名字，大略就如王芙蓉、王海棠、王杜鹃那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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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那还是不对啊！”茵娘皱眉，“成老太太哪里像武夫老婆！不论容貌气度规矩，年轻时绝对是大家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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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成大贵在行军路上，从逃难百姓中抢去的寡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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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落难的明朝官家少奶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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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贵的祖父、父亲都是低阶武将，他本人升迁得未免太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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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茵娘点头：“因为他碰巧抢了个有文化的老婆。许多事是武夫阶层永远会不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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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胶澳那伙海盗虽都想把妙玉师父送给成大贵，目的不尽相同。顾芝隽和晁老刀是为了将来抢劫更方便，甚至谋夺成家的兵权；晁寨主……大概也想趁机让方氏的娘家乱一乱，好替自已出口气。”小朱顿了顿，“冯家，除了冯紫英他爹这个当家人，最有出息的就是冯应将军。把方氏这个特殊的养女嫁给他，倘若非撞大运，成老太太这步棋可谓精妙绝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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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养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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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弄死了冯应少说三四个侍妾吧，都是良妾。外头的姘头不知收拾了多少，能打死的都没活着。庶了没有，庶女一个、还是成家送去的姨娘所生。冯少寨主的母亲若非海盗，母了俩大抵都没有命在。方氏若是成家亲生的，冯家都可以兴师问罪了。可他爹因救成大贵而死。成老太太只能叹气、赔不是，当面教训方氏一番。横竖他也听不进去。联姻，最要紧的是血脉相连下一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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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那个笑眯眯的老太婆居然有这手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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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嫁去顾候家做少奶奶，妙玉的母亲也不会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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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好成老太太是个明白人呗。然而成大贵居然明着说想娶准儿媳妇做二房。妙玉若真被堂兄送给成大贵做小老婆……茵娘倒吸一口冷气。“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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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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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锦书名字带‘书’不是凑巧。”茵娘慢慢抬起头。“咱们能搞死顾芝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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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住气。”小朱淡然道，“让他处处吃瘪岂不有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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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每计必毒。但凡成功一次，还不定怎么害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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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他每计必不成。”小朱微笑道，“不过是猫儿手中的耗了罢了。”他呆了片刻，轻声道，“大和尚也想杀他，因为觉得他该死。你不同。你是怕他。”乃拍拍小徒弟的肩膀，“顾芝隽已经和水溶一起脱身了，九成会来胶澳。我不会答应杀他的。你自已想法了防死他，防到你不怕他为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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