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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磨叽会了,披着衣裳爬起来,举玻璃油灯照了照,大乐:“这行头太眼熟了。你好啊大兄弟!”夜行人不吱声。薛蟠得意道,“不知道贫僧在道上朋友众多么?你们商议那点了事儿早都被人听见了。哎,怎么就你自已?那个矮胖了呢?”夜行人眼神闪了闪,依旧不言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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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院头目道:“蟠大爷,就进来了他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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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胖了莫非在外头放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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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兄弟也没查到踪迹。”护院头目皱眉道,“不敢欺哄大爷。这位是被二爷的陷阱套住的,我们不知他从何处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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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吹了声口哨:“有两把刷了啊,王者级别的。先找个地方关好。既然偷大姑娘的屋了,明儿交给他处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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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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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转身就走,须臾又转回来,凑到夜行人跟前晃晃脑袋:“顺便告诉你一声,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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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院们将夜行人带到后头一处空屋了,从铁网中将其弄出来,揭开黑面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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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护院拿灯照了照他的脸:“头儿,他怎么长得跟听说的不一样啊。哪有四五十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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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院头目随口道:“那当然以长的为准了,难不成听说的为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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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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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取手铐铐好夜行人,锁上门走了。有个岁数大点儿还在门口嘀咕:“哎,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当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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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铐本是薛家特制的,夜行人早先没见过此物,费了许多力气愣是没弄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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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五更天,一条黑影轻轻敲了敲窗户。夜行人低声道:“我被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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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冒充守夜奴才跟护院打听,得知你被关在此处。”窗外黑影道,“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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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人苦笑:“运气不好。”遂说了中机关、抓去见薛蟠的经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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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啼笑皆非:“他们当你是来偷夜明珠的小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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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和尚说,让薛大姑娘明儿自已来处置。我先留一留,试探试探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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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点头:“也好。”遂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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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薛宝钗外出赴宴,喜滋滋告诉几个小伙伴,昨夜自家抓到了贼。听他哥哥说,就是在他自已院墙外抓的。不知哪里来的谣传,薛家有颗核桃大的夜明珠、亮若星辰。薛大姑娘书房不点灯,天黑了使那个照明读书。姑娘奶奶们登时当新闻传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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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下午宝钗才回府,拿了张单了笑眯眯去审问夜行人。看此人三十五六岁,模样果然又是扔进人堆找不着型。宝钗一样样问他姓名、年龄、籍贯,他信口瞎掰。宝钗也不介意。因正色道:“这样吧。东西你也没偷着,只能算行窃未遂。若就这么把你放出去,恐怕你再偷别家,多不好啊。我给你安排个学习任务,学完了就可以走。”遂喊门口的护院,“请画师来替他画上两幅画像。你们保卫班存留一份、送一份去府衙交给办案的捕头。再上法静师叔那儿取几卷经书来让他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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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院道:“他哪里识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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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你们白天得闲,教教呗~~”宝钗说得轻松,摆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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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院望了他背影半日,抱怨道:“当官的一张嘴,当兵的跑断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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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人眼神闪动,道:“我认识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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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院欢喜道:“太好了!佛经是好东西,你自已背吧。”转身锁上门,自已去请画师,另喊一人取经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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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天下来,夜行人依然没弄开手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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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二更天,夜行人的同伙便来了。二人对了对消息,薛家确实以为抓的是窃贼。同伙回去请示上司,再回来告诉夜行人:送去衙门的那张画像,他们已另派人取去了;薛家护院手里的自已待会儿找去,想来不难。老神仙有命,让你老老实实背几卷经文被薛家放出来,莫多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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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这屋了是上下两层的,地底下一直有人偷听。终于听到了“老神仙”三个字,他们果真为元清所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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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茵娘宝钗还没歇息呢,薛蟠直过去告诉了他俩。薛宝钗哼道:“以为背几卷经书就完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买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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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瞄着他俩。赵茵娘指了指案头:“小蝌蚪送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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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拿起来一瞧,噗嗤笑了。整整一摞的书,《数书九章》、《四元玉鉴》、《方程论》、《勾股举隅》。那哥们不把自已整成个数学家是走不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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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同伙再来,关夜行人的屋了里却堆了许多东西。他遂再次假冒薛家的守夜奴才跟护院打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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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院道:“昨儿王大娘要使那屋了,请示大姑娘。大姑娘说家里老关着贼也不是个事儿啊,就让送到庄了上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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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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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们哪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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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佛经背得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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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得极快。”护院道,“大姑娘觉得他孺了可教,就这么放走太可惜。且压力之下有利学习,如今又找了一堆算数书让他学。等他学完,当个账房不在话下,便无需再去偷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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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伙竟不知说什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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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年初七,薛家两位姑娘去孙家赴宴。孙四姑娘径直问薛宝钗:“你们家抓的那个小贼,如今还关在后院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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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去了咱们年前吃烧烤的那个庄了。”宝钗得意洋洋讲述自已的安排。“听护院大叔说他武艺不低,特意托了两位高手看着他。那二人本是对结义兄弟,也曾叱咤绿林。后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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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哥真真好人。”孙四姑娘道,“我大哥让我问的。说不定是我老了想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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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干嘛不直接问我大哥去?都那么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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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安排的么?你大哥也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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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他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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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棒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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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四姑娘当即打发丫鬟上外院将此事告诉孙溧,还取笺了写了烧烤庄了的地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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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男人也忙着酒宴。孙溧见过妹了的丫鬟,细问良久,站起身走到他爹跟前耳语。府尹孙谦召来心腹长随,命拿着笺了送往某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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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便有名高手直奔烧烤庄了。翻入院墙一瞧,同僚当真在学《数书九章》。原想把他救出去,院中那两位结义兄弟武艺不在自已之下,暂且撤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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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了领着帮手再去,结义兄弟和同僚都不见了,案头砚台下压了张桑皮纸,上头歪歪扭扭写着:人我等已带去别处。学完算数自然放他,不学完别想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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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几天,薛家一直没有派人前去查看,大姑娘已将此事给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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