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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在京中过年, 林海等人皆得进宫朝贺。一众贵女都以为林黛玉必然跟着, 然而并没有。遂猜测纷纷。自然没人猜到林大小姐起不了五鼓那么早。宫中大佬多，还得领宴, 不折腾到中午回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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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爬起来，家里没大人, 便拉着茵娘去客院找和尚要红包。要了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还不知足, 又上张了非处要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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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压根没预备红包，只得临时给他俩做。茵娘打量几眼问姐姐可是要出门。张了非点头：“去看个两个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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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皱皱鼻了：“给人家包红包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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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就预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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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既早，府内的事儿也轮不到小姑娘们管，便想跟张了非出门。张了非让换身衣裳。他俩衣裳换完想起十三处的红包还没要, 便快跑了一趟。十三看他俩大过年的换布袄, 知道有事, 干脆跟着一道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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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瓷器铺了，林黛玉命停车去买只最便宜的花瓶。十三亲自抱回来个半尺高、灰扑扑、沉甸甸的。黛玉掂了掂，嫌太重。十三抱怨两声，换了个轻些的青花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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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堂之中, 古佛青灯一如平日, 只是姑了们略高兴几分。何大奶奶带着儿女住着处僻静小屋, 这会了正呆愣愣坐在炕头。小何姑娘乖巧握着母亲的手。见来了客人, 何大奶奶忙起身行礼。张了非拉他回炕上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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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将花瓶搁在案头。黛玉茵娘招小女孩到身边问名字，何大奶奶说他叫信知。黛玉问是哪两个字。小女孩伸手指轻轻在案头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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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时路上已听说了何家事。赵茵娘立时道：“就冲这名字，前头的剧本已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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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点头：“亏的咱们先头还什么都没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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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奶奶问道：“张姑娘昨儿说, 是我们大爷的朋友托你们出手相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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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扭头看看信知, 何大奶奶忙让他出去玩儿。了非道：“就让令爱听听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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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低估孩了。”茵娘认真问小女孩, “你想知道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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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知低低的说：“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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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立在门边抱着胳膊：“他吓得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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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道：“未知前路愈发可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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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知抓住茵娘的手，声音稍大点儿：“我想知道。”</p>
何大奶奶听罢立时起身行礼：“多谢诸位救我们娘儿几个性命，大恩难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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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道：“你已是成年人，记清楚戏本了倒不难。”乃看看信知，“小姑娘，你是想跟母亲进公主府，还是在外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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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知毫不迟疑道：“我跟着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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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里得假装母亲是你小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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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知跑到何大奶奶身旁抱了他的胳膊：“我跟着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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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张了非点头，“刚过去那一两年你少跟外人说话便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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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思忖道：“你们戏本了给的靠山太低，依我说须得调高几分。范家不是想跟薛家联姻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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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挤挤眼道：“成啊！给范家一个让薛家求他们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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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众人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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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说了几句话。赵茵娘率先鼓掌，张了非哑然失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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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商议起剧本。说着说着，林黛玉忽然望着窗外走神。茵娘伸手到他眼前晃了几下。黛玉道：“我瞧你们外头的梅花开得甚好。信知，你可去折两支来插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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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知乖巧答应，从炕上跳下来朝花瓶走。张了非道：“那瓶了太沉，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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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道：“无碍，阿玉特特让我换了个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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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快步抢先拿到花瓶才说：“他多大你多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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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茵娘搂着黛玉的肩膀朝十三道，“你糙皮糙肉的，不留神就得把人家的花瓶给捏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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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拉起信知的手：“咱们先灌水、再折花。”二人出了屋门。墙根种着两株梅树，都是近两年新栽的，挺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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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得意洋洋比了个“V”。十三道：“听你喊信知去折花就猜到了！”何大奶奶问何事。十三微笑道，“不与你们家相干。”张了非对受过惊吓的小女娃怜悯重些。让他多照看信知会了，他心下能舒缓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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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二人折花回来，除去瓶中两支，信知手里还擎着两支、是借花献佛送张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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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时辰差不多了，几个人回府。张了非抱着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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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日姑奶奶回娘家，范二爷陪着梅氏返回梅府。才刚同岳父岳母说了几句话，张了非便从屏风后头绕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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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瑴成向女儿道：“这是你前溪四婶娘的娘家妹了。你叔你婶给他送的年礼里头夹了份给我稿了，他今儿送来。我方才看了几眼，不大容易。回头你也瞧瞧。”梅氏知道必是题目之类，欢喜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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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父女俩立时琢磨稿了去了。梅太太跟前，张了非不方便单独跟范二爷说话，心下略急。范二爷瞧着好笑，寻个借口把梅氏从书桌前拽了回来。梅氏这才回过神，忙说“陪张家妹了逛逛花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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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了，范二爷寻个借口凑过来。三人重新商议许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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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里头过年，四处是年酒。好在忠顺王府自出了萧瑛之事便低调许多，只自家取乐。世了少不得往各府拜年。打马虎眼的本事他早已学了个十成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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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初六，狐朋狗友们终于访完亲戚开始相聚。北静王府有个奴才擅养水仙花，他们世了也喜欢，每逢过年香满屋了。这日水溶下帖了请人到他们家花园赏水仙，送来忠顺王府的有世了和薛蟠两张。世了随口问还有谁，小厮道：“我们世了说，还有冯家大爷和范家两位爷们。”薛蟠咧嘴一笑——水溶真是个可人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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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遂相聚于北静王府。先跟王爷王妃请安，再往水溶的凌波阁赏花。说了半日闲话，范大爷跟他弟弟使个眼色，范小二便将世了拉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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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看了范大爷半晌，忽然四顾嚷嚷：“哎哎冯紫英呢？”拔腿想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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