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4、第六百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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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将军不像是什么念恩的人物，如何肯做死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狐狸王子腾看上的副手，也不会是忠心良善之辈。若说庆王手里拿捏了他的把柄，还能比陪三皇子逼宫玩儿更危险？”</p>

“可知，钱将军原本就在等死了。”小朱道，“许是病入膏肓。”</p>

“评话戏本子看得太多。”</p>

“这真的就是个同归于尽换子局！”</p>

“于庆王府而言此人妥妥的是个车，拿去换皇帝一个马？”</p>

“怎见得就是换了个马？”小朱微笑道，“还有好多卒子，说不定有士和相。执子之人又不是庆王，是许公公。”</p>

张子非对着地图皱了半日的眉：“咱们白忙活这两三个月？”</p>

“自然不是。”小朱拿起案头的茶一饮而尽，“我去见戴青松大人。”</p>

“作甚。”</p>

“他跟和尚的关系可谓心有灵犀。他当朝一品、官帽子够大。他是刑部出来的，忽悠起来有成就感。”</p>

顾不得夜深，小朱换了身半旧的儒袍赶往戴青松府上。</p>

京城这么大，戴大人的消息自然不可能有薛家快。老头负责改田税，正在书房与四五位同僚灯下加班，你一言我一语其乐融融。忽然听传点，下人报说：“门外有一儒生，自称是金陵不明法师跟前幕僚，有十万火急的急事求见大人。”戴青松一愣，命请进来。同僚们面面相觑，都猜是不是戴家出了什么鬼神，纷纷避去隔壁屋子。</p>

只见小朱急得眼中生火，望戴青松作揖道：“老大人安好。此事本是晚生才疏学浅、冥顽不灵。方才得了消息，团团转圈无计可施，唯有来老大人处碰碰运气。”戴青松忙问缘故。小朱便开始胡说八道。</p>

那位额头长三颗痣的神秘道士又让人给不明和尚传信，说京中有座桥上好端端的人，只因一钱心黑带累桥塌，惜哉！和尚琢磨着，三痣道兄大概是想让贫僧修桥救人？遂打发幕僚朱先生进京。朱先生派伙计四处转悠，没见哪里的桥摇摇欲坠啊！正迷糊着，一个才刚启蒙的小伙计说，莫非不是桥、是有人替大案子行贿、官老爷黑心带累整个衙门。您想啊，满朝朱紫有几个不受贿的？晚生便没大当回事。</p>

戴阁老满头黑线，又不能说他不对。</p>

小朱深吸几口气，身子前倾，低声正色道：“老大人。敢问一声，如今暂代京营节度使的钱将军，可背着什么抄家灭门的大案子么？”</p>

戴青松一愣：“与他什么相干！”</p>

小朱愈发低声：“我们家小伙计方才都给吓疯了！跑来说，钱将军正陪着三皇子兵压紫禁城！”</p>

戴青松惊得好悬一头栽倒，失声喊叫：“什么！”</p>

“哎您莫担心。”小朱胸有成竹道，“圣人老圣人顶多有惊无险。若有事，三痣道人肯定不会这么说。我琢磨着他的意思，仿佛就是三皇子和兵士们都不想逼宫，让黑心姓钱的给哄骗了。意欲托我们东家拦阻，偏又不说清楚——大约他不敢明着泄露天机，又不甘心见死不救。我们东家平素也时常纠结于此。”</p>

戴青松扶着桌案颤颤巍巍站起身：“走！这就过去。”</p>

“啊？去紫禁城？”</p>

“是。”</p>

小朱缩了缩脖子，艰难道：“那块儿在打仗。您老一个文官过去能做什么？反倒拖累人家御林军将士，还得分出人手来保护你。”</p>

戴青松怒道：“胆小如鼠！”</p>

小朱撇嘴嘟囔：“我一不习武艺二不会法术……”</p>

“还有事没说么？”</p>

“没了。”</p>

戴青松断喝：“滚！”</p>

吓得小朱一哆嗦，拔腿就跑。</p>

隔壁听见动静，打发小厮来问。戴青松将他们悉数请回，面色铁青说了方才之事。众同僚也都惊吓成了木桩子。官帽在头、官袍在身、官印在怀。既得了消息，谁敢不去？书房里顿时一阵吟诵，每位大人都口占了至少一首壮行诗。众文官舍轿上马，打着火把出了戴府。</p>

远远的便听见紫禁城那边有厮杀声，戴青松急催坐骑。忽闻一阵马蹄声起，火光通明，身后有兵马涌入街道。回头一望，高挑旌旗上绣着个斗大的“云”字。一匹快马赶到文官们身边询问。戴青松忙拱手通名报姓。</p>

马上兵卒还礼道：“原来是戴大人，恕小人甲胄在身不便行礼。我们将军是长安节度使云光，奉命老圣人之名调入京城，正赶上出事。”</p>

戴青松大喜：“云大人来得正好！快去救驾！吾皇万岁，果真有惊无险。”</p>

兵卒回禀过云光，云光亲自催马过来相见。戴青松已掉泪了：“云大人休管老夫！救驾要紧。”</p>

云光点头，抱拳道：“前头自有末将，戴大人暂且休要近前，就等在此处极妥当。”</p>

戴青松一想，果真文官是个拖累。便让同僚们都驻了马，一个个昂着脖子朝紫禁城方向张望。</p>

云光确实已率军在京郊等了不短的时日，也是看到北静王爷上山去便猜测当有动静了。及赶到紫禁城前，欲断喝一声、与门内的御林军里应外合。</p>

忽听一阵笑声如老鸮，闻之毛骨悚然。只听那人大声道：“御林军和外头来的，都老实点儿。你们皇帝在我手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