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4、第七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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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云小姐到了，模样儿怯生生的。薛蟠依然领肯客人去四面通风的水亭中说话。一则没人偷听，二则她爹远远的能看见贫僧没对他闺女失礼。</p>

这小姑娘之事是她大嫂马氏报上来的。小朱觉得凡蹊跷事便可深查，让薛蟠留心。薛蟠则想跟云家拉上私人关系，兼施加自己的迷信影响。</p>

太上皇长期失踪，最难做的便是锦衣卫。一个月没消息、两个月没消息、三个月没消息，世人难免疑心老头没了。元清身为司徒家的公主，自然平安大吉；云指挥使却得犯愁可要投诚新君。人到了进退维谷之境，第一个想的绝对是求神问卜。</p>

薛蟠套路人的招数，云小姐防不胜防。很快被套出她朋友处得知未婚夫不靠谱。再套几下，套出朋友姓柳。</p>

薛蟠眨眨眼：“你这个朋友是不是你们家亲戚。”</p>

云小姐不由自主道：“如今不算了。”</p>

“那就只能是和离的嫂子？”</p>

云小姐抿嘴：“早先……是个姨娘。”</p>

“你哥哥的？不是。你父亲的？不是。你祖父的？你祖父从前的姨太太啊。”原来买走柳娘子做妾的，是云光他爹。</p>

云小姐垂头：“你这和尚真真狡诈。”</p>

“你是正经小姐。柳姨娘还在你们家时，想来你对她最好。”</p>

云小姐轻轻摇头。“我早先的大嫂子与她最好。先大嫂子待我也好。”</p>

薛蟠吐了口气。难怪柳娘子不吝使锦衣卫的人力去查前云大奶奶死因。初入云府时，小姐妹想必给了她许多温暖。郝家的行事方式，搞不好这位真是被弄死的。“她查到那男人吃喝嫖赌是么？”</p>

半晌，云小姐才喃喃道：“倒没那么多，只好赌罢了。我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偏柳姨娘说，赌分玩两把和上瘾，此人极上瘾。如今他老子还能压着他，偏他老子非长寿之相。过几年，纵家有金山银山，早晚倾家荡产。”</p>

薛蟠点点头：“言之有理。这有什么不能告诉令尊的？”</p>

云小姐低声道：“自打她走了，我们家都不许再提她。我也不知缘故。”</p>

“兴许是因为要脸。你大哥都那么大了，想也知道老头子有多老。”</p>

云小姐哼道：“他们才不要脸呢！老头子生了个把月的闷气。”</p>

“哈哈，贫僧觉得有点解气。”</p>

云小姐闻言笑得煞是可爱：“我也觉得解气！”小姑娘没了许多戒备，主动说，“我心里不踏实，我们太太这几日说话似有别意。”</p>

“哪种别意？该不会是夸她娘家侄儿好？”</p>

云小姐摇头。半晌低声道：“是说，宫里好。”</p>

“阿弥陀佛！”惊的和尚一蹦，“好个头！你都不够那些娘娘一指甲盖弹的。造孽。”薛蟠又连念几声佛，正色道，“赌博的男人不能嫁、后宫不能进。国孝三年，趁机另觅好姑爷。”</p>

小姑娘登时羞得满脸红霞。过了会子又灰心道：“我们太太若起了那心思，轻易不会搁下。”</p>

薛蟠忽然明白过来，她是姨娘养的。太太不会心疼小老婆之女。想了想道：“端王府的侧妃何娘娘身子骨儿不大好，在郊外庄子静养，逐渐爱上佛法。”并没有。“已起了出家的念头。若你们太太还想送你进宫，贫僧帮你偶遇何娘娘。”</p>

云小姐眼神一动：“能行么？”</p>

“试试看吧。陪个和蔼有趣的老尼姑，总比闭锁宫门强。”</p>

薛蟠让她先行离开，请她父亲过来。因告诉云光：令爱没扯谎，她真是做的噩梦。因性子干净，被只梦魅缠上了。贫僧已轰走小魅，但没告诉她，恐怕吓着她。原先的红线也被那魅扯断，婚必须退、两个人失缘已成定局。新的姻缘少说得一年半载方可重新寻找，先不着急替她相看姑爷。这三四个月多往庙宇道观走动。令爱有种别的大缘分，贫僧道行浅、看不出究竟，横竖是旺族好事。和尚说得一本正经，云光半点没起疑、不住的道谢。</p>

云家父女遂辞别。</p>

前年忠顺王府查郝家余党长虎，从他宅子里查到许多档案。张子非提前抄录了备份，都安排在澳门赌坊的密室里。薛蟠和十三同找，果真找到了一份东西。先云大奶奶死于中毒。外出赴宴时青羊嬷嬷混了进去。主家以为是客人带来的、客人以为是主家的，轻易得手。乃抄录了，隐去目的是替马氏腾位置，备注上凶犯已死。匿名寄给长安柳娘子，算给她一个交代。</p>

过了几天，杜家派去追车马的人回来了。杜翰林和大太太才刚跟妙容道长提了个起头，她立时说无须多言。萱儿既然喜欢小毕，他们能成亲当然好；何时不喜欢了，和离便是。跟小毕的伯父没关系。若是杜老头担心颜面，就在江南成亲，不惊动京城。杜禹又气又急团团转。</p>

夏婆婆闻讯不免好笑，将不明和尚喊过去让出主意。</p>

和尚能有什么主意？两手一摊：“男未婚女未嫁。老杜本人亲自杀到上海去都没用。”</p>

“毕公公也知道了，欲亲往告诫毕先生。”</p>

薛蟠失笑：“没搞错！”太上皇踪迹皆无，毕安南下找侄子？骗鬼呢。“戴权公公如何了？”</p>

“给康王守灵。”</p>

“等丧事完毕贫僧去看看。李叔想必也……”</p>

“小和尚。”夏婆婆打断道，“王妃有意让你们族中挑位姑娘进宫。”</p>

薛蟠一愣。“贫僧求见王爷。”</p>

“别！”夏婆婆一叹，“你能说出什么来？老身替你去说。”</p>

薛蟠合十行礼：“多谢婆婆。”</p>

跟皇位上的人没关系。皇帝家的规则和潜规则，全都是狗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