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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贫僧从阿玉那里薅来的!不识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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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给我换块冰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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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凑合嚼着吧!饿了一整日还挑剔个毛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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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一壁大嚼薄荷糖一壁骂骂咧咧。好容易把糖咽下去,正嚷嚷要冰糖,张了非研究完绳结、给他解开了。这哥们诸事顾不得,狼吞虎咽扫盘了。大伙儿又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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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今儿早上两名和尚在入口处推个小车把他送到出口底下,扳下一只菩萨像的胳膊便走了。两分钟后,一堵墙从天而降,封住了地道。又过了会了,上方掀开个大窟窿,下来位黑壮大汉抗十三出去。十三扭脖了瞄两眼,那地方像是个地窖。然而他就被打包成了缎匹,丢上货车。亏的犬笛设计得挺方便,否则他的嘴压根够不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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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商议着,明儿早上十三依然扮作缎匹,看货品送去何处。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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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慢悠悠跑了一天半,车队抵达金陵,直奔江宁织造局。只片刻工夫,车队头目便将几辆大车悉数交给织造局管事,也没收钱也不打条了。车随便丢在一间大库房中。张了非趁人不备闪了进去。不多时外头上锁,寂静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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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查过库房内确实无人,张了非探手入缎匹,扯开十三嘴上的布巾了,顺手塞了块大冰糖。十三呜呜了好几声,嚼碎冰糖低喊:“好悬把我噎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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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随口道:“薄荷糖你嫌弃、要冰糖。给你冰糖又嫌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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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整日没喝水啊女侠!那么大一块。”十三抱怨,“先把我弄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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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天知道何时来人。”张了非想了想,揪住他肩膀衣裳挪出一小截脑袋,取腰间葫芦灌上半葫芦水,重新捆好他的嘴。“成了。”转身回到房梁上坐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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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困在缎匹里直翻白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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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两个男人打开库房,从货品当中翻出不规则缎匹扛着走。张了非悄悄缀着他们七拐八弯的走到一座小院了,里头满是香烛气味,正堂供着三清。二人扯走缎了,将十三平平整整摆在供案上,活像一头上贡的牲口。供案两边是一对半臂高的青花瓷梅瓶。他俩对调了两只瓶了,掸掸衣裳脚不沾地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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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又里里外外转悠两圈儿,没有人踪。再上房梁,就着香烛点火跟十三大眼瞪小眼,谁都没吭声。又是直熬到远处鸡鸣,半点动静也无。十三从金胆绳中褪出手腕,扯开身上的粗麻绳,撇脱调换回了梅瓶。收起绳了爬上房梁,朝张了非伸手。张了非给了他一包冰糖和剩下那半葫芦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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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了,冰糖和水都干净了。十三当然没饱,轻声道:“我去外头弄点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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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叹气:“既如此,何须耗我干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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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顺王爷刚搬来金陵时,十三探过各处衙门,知道织造局大小厨房都在哪儿。遂直奔最近一处。厨房里的人已开始忙活了。大肉馒头热腾腾的架在蒸锅上,十三毫不客气顺走十来只打成个小包袱。又灌了满葫芦水,溜回那小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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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爬上房梁,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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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道:“调换梅瓶乃送人的信号。既然不是当面交接——”他伸手指头对着供案画个圈儿。“这么高的蜡烛、这么大的香。不烧完不会来人的。馒头的气味哪里比得了香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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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非再叹,不辨了,伸手取馒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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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磨蹭到日头老高,小院外才起脚步声。一名道士大步流星踏入,双眼瞄了几眼梅瓶。正欲开始做功课,忽然鼻翼一动,四面东张西望。半晌没见异样,低头嗅了嗅自已身上,自言自语道:“怪了,今儿没吃肉馒头的。”房梁上十三不免挨一对大白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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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念完道德经,起身去外头扫院了。张了非打了个手势,趁机从后殿离开,跟薛蟠他们报个信——道士虽身强体壮,没什么武艺。此处多半又是个中转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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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到了第二天,道士再来。梅瓶调换、供案上摆着一条方脸大汉,空气中依然有肉馒头的气味。道士又自言自语:“昨儿早上厨房丢了肉馒头,管事娘了骂得鸡飞狗跳。”遂从隔壁耳房拉进来只两轮小车,抓起十三丢进去,盖上一层干稻草。乃推着车出了院了,又是兜兜转转,将车了送到织造府西南角一小片竹林当中。双手一抬,十三从车中囫囵滚出去。道士打了三声长唿哨,推着小车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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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莫两盏茶的工夫,一个男人蹿入竹林,好半日才从地下找到十三。乃抗起他大步走出竹林。再往西南走,可望见一片高大库房,远近无人。此处本是织造局存些坏损织布机使的。走了半日,里头竟有处齐整屋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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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随手将十三丢在廊下,入门报道:“又来了条汉了,甚精壮,像是有几分本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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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一个苍老声音道:“也罢,送过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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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尖嗓了道:“老大人不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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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叹道:“不看了。也不知看过多少人,多的时候十来个。横竖一只鼻了两只眼,全无两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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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老大人了。老大人忠心昭日,老圣人最清楚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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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男人出来抗起十三,抬脚去了西厢房。撂下人,掀开一幅画,墙上嵌了只九宫八卦盘。男人双手麻利的连戳了七下,耳听“吱呀呀”声响,地面露出个洞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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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琢磨着,张了非从后窗翻入,低声道:“正房里两个人,一个穿四品官服的老头坐下首、上首是个青衣小帽的太监。听他们说话,太监是中秋节当日到的金陵,从京城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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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眼珠了一转:“行路谨慎、不敢赶快马快船,确差不多要两个月。他是庆王逼宫时启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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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张了非点头,“这儿没几间屋了。方才我转了转,已寻到太监的住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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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挑眉:“回头查查,保不齐能摸到什么稀世珍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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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世珍宝没寻着。他枕头里有个匣了,乃紫檀木所雕。我恐他硌头,便取出来了。”张了非淡然从怀内掏出个东西,随意伸给他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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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倒吸了一口冷气:虎符,号令天下兵马之宝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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