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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 阮轻不知自已该做出什么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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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见过靳十四这副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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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从他眼眶里溅出来的一刻，他连呼吸都停下了，满脸震撼地看着靳十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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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之前跟他说了那番话, 他应该会清醒过来，放弃跟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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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十四这人……在他心里一直是高不可攀的陡峭山峰，偶尔能瞥见一抹山顶的雪原，便足矣令人望而兴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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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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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咬了咬嘴唇, 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响才说：“你先起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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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十四看着他笑, 明亮如虹的眼微微弯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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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失神了一瞬，着急地说：“你起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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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答应我。”靳十四注视着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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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双肩沉了沉, 吁了口气说：“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想禁锢你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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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十四微微蹙眉, 静静地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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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阮轻别过脸说, “我答应你, 不会赶你, 你爱做什么做什么，这样……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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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十四笑了下，声音微微颤抖, “我只想护在你身边……像从前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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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怔怔地看他, 轻声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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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十四膝盖抬离地面, 站起身时, 正好将西斜的日光挡在身后, 长长的影了投在阮轻身上，像巨人一样将他覆盖住，令他有一种错觉, 仿佛回到十四岁那年初见靳十四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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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还没长高，也不认识隔壁的陌生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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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们说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阮轻却看到了他藏着的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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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剑足足有他人这么高，重逾千斤，剑身上有华丽的花纹，两面花纹都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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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阮轻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剑，便已经深深地被它吸引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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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想抚摸剑上的花纹，靳十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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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手指头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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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回过头，一双水亮的桃花眼闪着光，脆脆地喊了声：“十四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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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十四微微失神，垂眸看着他，暗沉的眸光亮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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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靳十四玩味地看着他，“你在这里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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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让我来找你借点米，”阮轻回头看着靳十四的剑，问道，“这是你的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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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靳十四说，“他叫雪岚。”</p>
“什么？”靳十四听到这话，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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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岚，好美，”阮轻看着他，认真说，“像一个端庄的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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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十四唇角弯了一下，他原本想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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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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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雪岚剑的，都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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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会死去，无人知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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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靳十四注视着他的眼，笑着说，“等你长大了，也会是个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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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沉，阮轻回过神来，问靳十四：“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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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千牛村，我看着你进了你家，原本就心生疑惑，尤其听到你跟阮爹说的那句话……”靳十四笑了下，垂下眼眸，“我跟踪了你一段时间，心里越发确定，直到看到那把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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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睫毛缓缓地眨了眨，说道：“雪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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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十四嘴角弯了下，“见过雪岚的人，几乎都死了，除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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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地看着靳十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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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岚两侧的花纹稍有差别，若非仔细地研究过，不可能完整地仿制出来，”靳十四柔声说，“丫头，你记性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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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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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阮轻震惊地说：“你知道那是赝品？就凭这一点，你就笃定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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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十四挑眉说：“这就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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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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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其他剑，雪岚的构造和纹案比较特殊，很少有人能完整无误地仿制出雪岚剑，就像阮轻一开始看到的那柄惨不忍睹的重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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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改了图纸，做出了足以以假乱真的雪岚，正因如此才暴露了身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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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好半响才回过味来，耳边还回荡着他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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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记性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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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给你报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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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眶有点湿润，开始慢慢地理解靳十四的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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