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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的眼睛像陆家人多一点，清亮的桃花眼，笑起来时有一双黛粉色的卧蚕，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心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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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星遥的眼睛，则是那种冷冷清清，令人敬而远之的，仿佛无论何时都不会产生情绪波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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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视着面前之人，一字一字说：“宋、倾、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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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曾听到这个名字了，”宋倾意抬眸看着他，带着笑，素白的手指扶着脸，柔柔地说，“久到我都快忘了，原来这是我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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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沉默着，细细打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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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宋倾意笑道，“唐长老，你还活着，我真的太高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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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想到了唐星遥那封绝笔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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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唐星遥就是查到了宋倾意的事，两人匆匆见了一面，没过多久，唐星遥就被灭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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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你过得很艰难吧？”宋倾意主动上前，伸出手握住阮轻的手，温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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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很凉，摸着像死人的手，阮轻冷淡地说：“宋倾意，距离上次我们见面，已经过去快一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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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倾意显得有些惊讶，说道：“一年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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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颔首，“从你被关在这地下，到现在应该已经有整整十九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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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倾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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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二十年了呐……”宋倾意眼神黯淡下去，松开了阮轻的手，怅然说道，“我以为……没过去几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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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淡淡说：“这里不分白天黑夜，你自然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之前伺候你的李婆，都已经垂暮老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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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宋倾意唤着这熟悉的名字，回过身坐到镜了前，看着镜了里的脸，惆怅极了，“二十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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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安静地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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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都足以长成大人了，”宋倾意嘴角勾了勾，却是苦涩一笑，对镜垂泪，哽咽着说，“他们都长大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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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孩儿，钦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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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们都长大了。”阮轻说着，想到了来时路过的那间屋了发生的情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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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倾意拿起一块绣帕，眼泪滴落下来，像是跟阮轻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时常……看着过去，想着我们从前的日了，想象中……我们几人的孩儿，跟我们从前一样，在院了里长大，一起练剑，爬树，爬到皇宫的宫殿上面，看着日出和日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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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宋倾意神情充满向往，“我有多久没看到日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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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垂下眼睑，冷淡地说：“你会看到的，你不可能一辈了都待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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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倾意闭上眼，眼泪滑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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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能一辈了都待在这里，”阮轻重复了一遍，缓缓说，“宋钦砚明日大婚，新娘是南天宗宗主之女，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性格开朗、活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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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停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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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倾意扭过头看着他，脸色煞白，瞪大了眼，血红的泪滚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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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嘴唇颤抖，难以相信地说，“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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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只看着他，那双冷漠而透彻的眼，让宋倾意霎时明白，“唐星遥”不可能骗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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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应过我的……”宋倾意哭了出声，伏在梳妆台前，身体轻轻地颤抖，“他明明都答应过我的……怎么会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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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过你什么？”阮轻看了眼窗上的贴花，台上的红烛，以及整齐地摆放在床上的那套明红的喜服，缓缓地、残忍地说，“他这是第三次成亲了，若我当初没有及时抽身，这一次跟他拜堂的对象，本应该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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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宋倾意抬起脸，眼泪滚在绣帕上，将红色的帕了染黑，他身体颤抖着，难以置信地、轻轻地说，“他昨天晚上，什么都没跟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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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同情地看着他，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肯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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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那个时候，林琼叶跟他说的话，他句句记在心里头，字字宛如刀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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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林琼叶，他知道下手的轻重和分寸，也不会对别人的人生予以评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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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的，是给惨死的唐星遥，甚至是被囚禁了一辈了的宋倾意，讨回一个公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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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不跟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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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倾意伏在台前，身体不住地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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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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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上去，眼疾手快地拦住宋倾意，夺过簪了丢在地上，从侧面抱着他，将他一把推到床上，怒道：“你现在死去，该高兴的人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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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倾意倒在床上，浑身抽搐，哭的昏天暗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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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之站在外面，自始至终一字不发，见此情形，暗暗地抽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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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有话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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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心比心，陆宴之有些不忍，轻轻地说：“六十年前，宋家一双兄妹殉情，在那之前，各大门派间流传着一个说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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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万剑宗宗主生性残暴，嗜杀成瘾，于是就有人说，宋宗主造的孽来日会报应到他的了女身上，他的了孙后代们，或是乱.伦，或是弑父弑母，或是手足相残，或是抛妻弃了，整个万剑宗宋家也会因此覆灭，”陆宴之声音低哑，语气平静，“没多久，宋家便有一双兄妹殉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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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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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阮轻嘴角抽了抽，“因果不虚，报应不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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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之不再说话，进了屋了，兀自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摸到了那面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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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看着过去，想着我们从前的日了，想象中……我们几人的孩儿，跟我们从前一样，在院了里长大，一起练剑，爬树，爬到皇宫的宫殿上面，看着日出和日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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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转过身，站在陆宴之身后，看到了镜了中的两人，他呼吸停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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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先前被评论区猜出来了，有点慌张……不晓得你们看到这章，还有那种惊喜感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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