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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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替谢凛取了外套，应该送他上二楼书房了。</p>

榛真食不知味地用着餐，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谢凛这个人。</p>

和他不苟言笑的外表相称的，是他十分规律的作息。</p>

在家的话，嗯……不知道几点起床，会先去训练室做体能训练，早上六点准时吃早餐，中午很少碰见，现在已经知道，是去TR吃午餐了。如果没别的事，会在晚上七点左右到家，应该也是从TR用餐回来。之后就是在书房工作，十点左右管家会送他上楼，然后洗澡、睡觉。</p>

榛真感受到了其中的严肃，使他更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破坏了谢凛人生节奏的意外。</p>

好在他已经决定不再打扰下去了。</p>

只是该怎么说呢。榛真又一次为难了起来。</p>

就这样，他一直为难到了临行前的晚上。这夜吃过晚餐后，榛真同管家说想散会儿步，坐飞行车去了谢家灵堂。</p>

谢石星父母的骨灰盒存在这儿。</p>

灵堂里头只有仆人，认得榛真，躬身为他取来了香。</p>

榛真默默地上了，望着谢母慈祥的面容与谢父温和的脸，眼睛红红地站了许久。</p>

转身时路过旁边的桌案，案上摆着传统的纸笔，榛真脚步一停，想了想，让仆人给他取了一些纸和笔过来，小心收好，放进口袋。</p>

出了灵堂，榛真正准备回去，一辆飞行车在他几步外落地，然后谢石星从里边下来了。</p>

空旷的青砖广场，只有风吹过松柏，沙沙的响。</p>

小时候亲亲密密的两个人，现在像陌生人，一时都不知道如何问候。</p>

谢石星这次先开口叫了榛真的名字。榛真“嗯”了声，又点点头，便想上车离开。谢石星一把拉住了他，可能是念着以后大概很难再见面了的伤感，榛真没第一时间挣开，而是顿了顿，才缓缓抽出手，小声问：“还有事吗。”</p>

半个月了。</p>

距离榛真搬出去已经半个月了。</p>

谢石星以为他早该习惯了，但心中焦躁不安的情绪与日俱增，不见到少年还好，见到了，就只想着能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p>

他说：“又要出去执行任务了，我来看看爸妈。”</p>

“你才二年级，任务就这么多吗。”榛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想到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便轻轻说道：“注意安全啊。”</p>

谢石星很受用榛真的关心，这令他的焦虑缓解了许多。</p>

不过他很快又记起了别的事，盯着榛真轻声问：“你和小叔叔还没最终确认，听说凤校长又找你了？”</p>

谢石星抓奸似的语气令榛真无语，心烦地说了句：“不关你事。”却不知戳中了谢石星的哪个点，一怔过后，笑着伸手过来揉了下他的脑袋。</p>

榛真无奈得很，只好说“我该回去了”，低头上了他的小飞行车。</p>

谢石星手动了动，没再拦了。</p>

榛真回到卧室差不多九点，他拿出纸和笔，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先写了抬头：小叔叔。</p>

停了停，继续写：感谢您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还愿意相信我，选我当您的副助。</p>

想到这两天谢凛没有再和他提出去最终确认，榛真抿了抿唇，又写：但我自感能力不足，没有信心当好您的副助，所以不能和您去确认登记了，对此深感抱歉。此外，我还是不想再继续军校的学业，如果学校有人来问，还得麻烦您处理，多谢。有熟悉的朋友帮我找了一份工作——</p>

榛真沉思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怎么想的，还是写清楚：去红河旅团当天然食材料理厨师，我之前通过了星网面试，明天早上将乘坐SIKL770飞船去天狼星和旅团负责人报道。红河旅团待遇丰厚，足够我养活自己，而且我已经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未来负责，请您不要为我担心。中途如果有假的话，我会再回来探望您的。</p>

最后榛真写道：还请代我向萧先生致谢与问候。祝您以后一切都好。</p>

他落了款，擦掉眼角一点湿意，在自己名字后画了一个简笔的笑脸。</p>

榛真上辈子叠过信封，研究了几张纸，折了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将信藏在里边。信写完了，榛真就坐在桌前发呆，等到管家送谢凛回房，深吸了口气，再坐了几分钟，便起身出门。</p>

他并没看到的是，阿瑞斯围着他嗅来嗅去，背上的毛都快炸飞了。</p>

榛真忐忑地敲开了谢凛的门。</p>

谢凛刚进屋，还没来得及洗澡，或许是处理了棘手的公务，垂眼看过来时，神情有些冷漠。榛真捏着信封的手一紧，条件反射地偏了偏头，又鼓起勇气转回来，伸出手，说：“小叔叔，我给您写了一封信，请您务必明天再看。”</p>

谢凛沉默了两秒，然后淡淡地回他：“嗯，知道了。”</p>

接着用拇指和食指随意取走了那薄薄的几页纸。</p>

榛真看谢凛手把着门，像是抗拒他进入一般的姿态，就低下了头，说“晚安”，他走出几步，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响声。</p>

屋内，谢凛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眼睛落在纸上，翻了两翻，转身放到了沙发边的几柜上。阿瑞斯那儿的情绪太明显，使谢凛也生出了些烦躁，因而对这孩子式的把戏，就算榛真不提，暂时也生不出拆开看的想法，冷着脸解下衬衫，进了浴室洗澡。</p>

榛真这晚上又没睡好。</p>

早上天还未亮，他睁开了眼。</p>

他在房间里转了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值得纪念的东西全在星网上。衣服是谢凛出钱买的，他不好意思拿，只多拿了一套，再把一些必需品装上，便背着包出了卧室。</p>

走廊很安静，看不到阿瑞斯，也听不到有人起来的响动。</p>

榛真摸了摸胸口，心跳很平静。</p>

像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p>

他悄悄地走出了这所不属于他的白色宅邸，坐上小飞行车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