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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清。”</p>
公交车内，国立单手托腮，观望窗外市区，那些令自己感到十分熟悉的熙熙攘攘的街景，再回顾走过的这三年，内心感慨万千。</p>
裴清也是坐着，他点头认同国立的话，想当年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p>
是啊，日子过得也太快了。</p>
虽然不是昨天，可那天踏进青鸟附时所见到的光景，却仍历历在目，仿佛往昔就在昨日，尚未走远。</p>
不背书包一身轻松，今天下午只是来这边望一眼考场，为了明天能顺利地按时地找到自己所在的考场，顺便熟悉一下学校内的环境，大家之前都没来过这所学校。</p>
背书包的都是走读生，沈佳梦也是，之后回到学校可以直接在校门口解散回家。</p>
有的同学把老陶给每个人准备的考试包给带上了，里边装着准考证，拿来看考场信息的。</p>
如果能记住自己的考场号，什么都不带也是可以的。</p>
考试包是一个透明的塑料文具袋，随便一个文具店里都能找到，老陶自掏腰包给班里所有人买了统一样式的文具袋。</p>
当然高考的时候不一定要把自己的文具装在里面，用文具盒文具袋也没问题，老陶说这件文具袋的作用是保险。</p>
他提前准备好总共四十二张白色卡片，用迹线粗黑的马克笔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以及考场地点，再将卡片面朝外插进透明文具袋的小格子里。</p>
到时候就把准考证塞进文具袋里，以防万一。</p>
全班原来是四十三个人，廖凯离开后剩下四十二。</p>
在学校安排给老陶带领16届学生的任务之前，根据他俩儿子才上到幼儿园小班的年纪，距离他上一次做班主任已经过去大概四五年。</p>
和家长们同样，老陶对自己的每一个学生都抱有期待，特别是英语。</p>
这个不太油腻的中年男人摩拳擦掌，好像恨不得要自己亲自下场。</p>
......</p>
从青鸟附位于白云路的西北门出发，三辆满载学生的公交车，先走反方向汇入民族大道，回正后再沿线直行，一直到市政府附近再拐入街道，二十九中不是建在大道边上的。</p>
现在是日落时分，霞光层层折射而来，窗外的风景真的很好。</p>
公车行驶过的地方，二十年前还是荒郊野岭，如今却是整个最繁华最现代化的地方。</p>
“可欣，成敏的家是那栋。”沈佳梦拉扯示意和自己坐在一块儿的易可欣，给她指出成敏的家。</p>
易可欣张望两眼，满脸露出惊讶：“哇偶，她家住在那边吗！”</p>
成敏家在盛天地附近，裴清山竹他们都懂，不过易可欣转学到这边的时间有些晚，后面聊天的时候没有相关的话题。</p>
话说回来，高一时候的班主任肖姐也住这附近，只不过裴清和沈佳梦在这边逛哒的时候从来没和她偶遇过。</p>
“嗯，我还去过她家呢。”沈佳梦开心点头，好像想起一些高兴的事情来。</p>
家在这，学校在这，同学朋友都在这，还有裴清！</p>
整整三年，如果说密密麻麻的时空交集就是地图上的一个个热点，那么他们已经快要把周边地方给点红了。</p>
像光着脚在满是白沙的海滩上漫行，装满记忆的贝壳俯拾皆是。</p>
......</p>
17:50，二十九中，到了。</p>
“你们进去后自己把自己的考场找到啊！”下车后老陶把事先交代的事情又重复一次，然后食指在手表上点一点，说：“抓紧时间，我们六点二十在这里集合，车子不能一直在这停着。”</p>
裴清一下车就把沈佳梦找到，他俩在人群中挨站在一块，把老陶的话听完。</p>
“我们是同一个楼层吗？”沈佳梦拿着两人的文具袋，看两张准考证上面的考场号，她是18，他是21，小声嘀咕道。</p>
裴清：“我也不懂。”他一边说，一边轻揉她的肩膀。</p>
“好了，都抓紧点时间，我们争取早点回去。”</p>
等老陶说完最后一句，大家各自组成队伍。</p>
考场外的警戒线还没被拉起来，校园里还处于行走自由的状态，不过那些作为教室的考场是进不去的。</p>
四人先在楼底转了一圈，没有匹配得上的考场号，于是他们开始上楼。</p>
考场内前后共有两个摄像头，每间教室里有三十张桌椅，之间的间隔都挺远。</p>
也如老师之前说的相同，里边没有空调，只有风扇，而且还不知道风力得不得劲。</p>
“是水泥的地板诶！”易可欣用十分惊异的语气跟三人分享自己的感受：“我还没见过水泥地板的教室呢。”</p>
国立瞥她一眼，说：“很多学校都这种。”</p>
易可欣点头张圆嘴巴：“这样啊。”虽然水泥地让人有些不适应，不过最让她嫌弃的是卫生间不设隔间门。</p>
不得不讲，可欣的相貌极具张力，耐看并且长得还有几分鞠婧祎的影子，裴清知道年级里有不少暗中喜欢她的家伙。</p>
但在小圈子里，国立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有些排斥她，如今也不咸不淡，偶尔还尖锐一下。</p>
裴清不太清楚国立具体不喜她的哪一点，从前的时候国立这家伙都没在青鸟附待得超过半年，高一上学期就被退学了，而自己是从外地到市里的，两人的关系没那么熟。</p>
接下来他们依次看过自己的考场，最后在校内找到一处石亭坐下。</p>
离公车到位的时间还早。</p>
沈佳梦先拉一拉裴清的衣角，等他转过头来，说：“明天你坐车会不会不舒服啊？”</p>
因为裴清一直适应不来公共交通工具上的气味，地铁、公交车、大巴。</p>
裴清摇头：“没事的，问题不大。”</p>
回想从前，他那一次高考确实是让老爸开车送自己的，没跟大部队坐公交车。</p>
但这次不需要。</p>
如果有必要，进考场后先坐着缓上十几分钟半小时什么的一点问题也没有。</p>
“哦。”沈佳梦点头放心，她四处张望，周围是清一色的青鸟附校服，本班的、别班的。</p>
现下无事，她眨眨眼，悄悄往他身上一挨，内心在隔着衣层感受到对方体温的瞬间掀起一阵欢欣。</p>
“你今晚想吃榴莲吗？我家里有榴莲。”沈佳梦仰起脸，在这样的视角下，去直观地感受眼前这家伙那清晰又性感的下颚线。</p>
榴莲还不错，不过裴清很快想到这件事的坏处，他顿了顿，说：“...带到教室里可能不太好。”</p>
于是沈佳梦开始在脑海里为他挑拣：“那...草莓？芒果？提子？”</p>
裴清莞尔一笑：“都行，随你，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p>
“鹅！”她稍微大声地嗔他，暗怪不已。</p>
风紧，让人不觉想要靠得更近。</p>
天色渐晚，夏时令的六点钟还远没到天黑时分，汇集在这边的人越来越多，看起来大家都差不多把自己的考场都确认了。</p>
接下来的两天，二十九中将与整整四份考卷一起，检验所有人的毕生学识。</p>
毕竟语文是从妈妈肚子里就开始学的科目。</p>
......</p>
不算错的话，这就是在青鸟附、在高三四班的倒数第二个晚自习。</p>
走廊上科任老师依旧陪伴着大家，对应明天的科目，语文和数学。</p>
其他老师都下班回家了，除了班主任。</p>
话说回来，熬到头的不止有学生，还有老师，高考第一天结束，数学和语文老师马上开启实际上的假期。</p>
不过有例外，二班和一班的班主任不可以，因为她们两个都是教语文的。</p>
别急，还得再等等。</p>
越到后面，老师的工作量就越小，积硅步以至千里，重复很多遍的事情总有个头。</p>
......</p>
一般的，遇到可以放宽、推延晚上到教室自习时间的机会，裴清和沈佳梦基本都要跑到外边去吃饭。</p>
比如去年及前年元旦晚会的时候，还有会考的时候。</p>
这次其实也行，老陶说今晚最迟八点钟到教室。</p>
不过因为明天就是高考，还是在家里吃饭更好。</p>
18：55，将近七点钟。</p>
“鹅你别跟啦！”</p>
“啧没事没事，我过去跟你爸爸问声好。”</p>
“......鹅！”好烦啊他！</p>
沈佳梦坐车先回家吃饭，裴清跟在她屁股后面，走近到副驾驶窗外，透过落下的车窗越过她面前的空气跟她爸爸打招呼。</p>
“嗨叔！”裴清切换成人畜无害的阳光模样，传递出一种好像不论她爸爸说什么都会附和的样子。</p>
生不起气但觉得很不好意思的沈佳梦快要把脸埋进书包里。</p>
“来我们家吃饭吗？”又见到这家伙，沈思成一推眼睛，张口后似笑非笑。</p>
裴清连忙摆手：“啊不了不了，您开车注意安全。”</p>
有些时候要果断地答应，有些时候又要犹豫地拒绝，就像英语里的i'd like to（我很想）但后面多半会出现but（但是）一样。</p>
他现在需要的则是果断拒绝。</p>
“拜拜！”</p>
裴清微笑朝后视镜中的人儿挥手，完后两指交错比一个心，也不确定沈佳梦看不看得清楚。</p>
“啧，得了。”国立从后面走上来和他并肩，不客气地拍拍他后背。</p>
裴清收回视线，手插进兜里，又恢复成平时的状态，说：“我先回家，晚上来给你们带些东西。”</p>
国立：“什么东西？”</p>
“今晚就知道了。”对此，裴清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他。</p>
保持神秘就是在保证惊喜。</p>
......</p>
回去的路上顺便给老爸打一通电话。</p>
“喂爸。”</p>
“喂阿清，呵呵，吃饭没有？”</p>
“还没，准备了。”</p>
“喔，那个明天是不是要高考了？”</p>
“嗯对，你上不上来？”</p>
“嘶这个啊.....”电话那头传出略带为难的声音。</p>
裴清右手一边拧油门，左手一边握手机，一听老爸语气不对，不禁诧异。</p>
那年高考就是喊他上来南宁开车送自己去考场的，因为自己坐公交不舒服。</p>
所以怎么会有困难呢？</p>
除非是....</p>
老爸：“阿清啊，爸爸可能赶不过去喔，我这个星期都不在家里，在弄祥这边。”</p>
“在那边做生意？”裴清提前几秒钟猜到了。</p>
老爸：“哈哈是啊，哎呀，本来想昨天就赶回去的，谁知道那边的人交货那么慢！”</p>
裴清：“麻烦不？我认识些人，可能帮得上忙。”</p>
老爸：“没事，没什么问题，都是定好的，就是慢了点哦，哎也是没想到，我尽量赶在后天回去。”</p>
裴清：“啧，就是问问你呗，那做生意的话就不用赶了，反正我随便考，还不是那样？”</p>
越急越是给意外留机会，他不希望老爸因为赶着来目睹自己的高考而另出差池。</p>
老爸：“哎我尽快，额后天什么时候考完？高考是考两天吧？”</p>
裴清：“哎哎，我都说你不用来，不要开车赶，回头给你看成绩就得了，选学校的时候也可以过瘾，个个都能去。”</p>
“哈哈哈！.....”</p>
......</p>
裴清嘴上答应说不多心这些，但他放下手机后马上就又再次拿了起来，通过自己的渠道来关注弄祥那边的事情。</p>
确实是仓库那边的交货延误。</p>
那就没问题了。</p>
......</p>
19：50</p>
极静。</p>
高三下学期的状态是高一的学生们难以达到的。</p>
像眼前这样不需要老师看班就能达到的“绝对”静止....</p>
肖姐早在高一的时候说过，如果他们能把高三的劲头用到高一，并且保持三年，肯定不愁考不上理想的学校。</p>
值班老师该出现还是得出现的，尽管出现得有些些晚。</p>
老陶从门口进来，脚步静悄悄，拉开椅子，放好自己要看的书，再放下蒸汽升腾的马克杯。</p>
教室里面有点热，因为没开空调。</p>
他气定神闲地坐在讲台旁边的那张课桌后，桌上的杯子里泡着速溶咖啡，大概还是星巴克。</p>
这个中年男人每天要泡不知道多少包咖啡，还经常调侃说自己的血管里淌着的差不多得跟咖啡一个色。</p>
第二节晚自习的最后几分钟，老陶低下头，让双眼的视线高出镜片，说：“今天晚上早点回去休息，十点就下晚自习，谁都不准继续留在教室啊。”</p>
“回去后好好平复自己的心情，激动啊紧张啊什么的，尽量早睡，也不要聊天啦，考完后你们有大把的时间。”</p>
晚上十点就能回寝室睡觉，这不禁就要勾起一些挺久远的记忆。</p>
这可是高一上学期的才有的作息时间，平常在学校里压根没有十点下自习的时候，最早最早也得等到十点半。</p>
不过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人难以入睡。</p>
假期和休息日越过越少，到最后甚至没有，而这挤牙膏似的放松，却能给人莫大的慰藉。</p>
这样的夜晚过一个少一个，仿佛越稀少越不可能挽回的东西....</p>
“人们往往无法看到当下的价值，直到当下成为过去，过去成为记忆。”</p>
裴清即景生情，又由情生字。</p>
他在草稿本上勾勒出最后一个字的笔锋，最后俯瞰全局，欣赏自己的字迹。</p>
啧，不错，字写得那么好，春节的时候不拿来写几副对联真是大意了，能省不少钱。</p>
他伸一个懒腰，多看几眼教室，眼下这会儿，没人不认真复习，他自己除外。</p>
......</p>
“干嘛呀。”</p>
“舒服吗？”</p>
“......”</p>
晚自习下课，裴清走到沈佳梦身旁，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似有似无地在轻轻用力。</p>
沈佳梦不管他，问：“你说，我现在是看作文素材好呢，还是看古诗词呢？”</p>
易错点和其他题型都看过了，现在剩下默写和作文，想听听他的意见。</p>
裴清：“古诗词？我问你答。”</p>
“好~！”沈佳梦眼睛放光，好玩还能复习，她太喜欢这样了。</p>
“咳，开始了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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