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一批任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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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棠紧紧闭上眼睛, 纤细的睫毛簌簌颤动。</p>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过来，雪亮匕首上缠着根麻绳，绳上还有深黑血渍。</p>

匕首慢慢往下移，麻绳割裂, 竟涌出鲜红的血来, 血液顺着匕首往下，滴滴答答掉在地上。</p>

缪思媛回头, 沉声道：“别管闲事。”</p>

礼堂里没有一丝风, 裙摆却在剧烈地摆动，红旗袍慢慢鼓起来，像是有个女人渐渐穿上了它。</p>

方棠棠睁开眼睛, 垂着眸，余光可以瞥见雪亮的白光。</p>

匕首离她很近，白皙的脖颈被寒气冻起层小疙瘩。她咬咬唇，问：“是你故意让张熙来送死？”</p>

缪思媛面无表情：“他不来, 一样会死的。”</p>

方棠棠眼角微微发红, 质问：“所以你就故意让他过来？你明明是顶级主播, 明明有实力对抗厉鬼, 可还是看他们一个一个去送死！要是你早点亮出自己的身份, 他们说不定就不会死了！”</p>

缪思媛手背因用力泛起青筋，麻绳断裂的声音在黑夜里清晰可闻。“想拖延时间？”她嗤了声：“我不是顶级主播，只是比张熙他们强点。不要挣扎，就算那个东西过来, 也救不了你。”</p>

她弯下身，凑在方棠棠耳畔，低声说：“主脑发现你了。”</p>

哗啦。</p>

麻绳割裂，断成两截, 掉进血泊中。</p>

落在地上的瞬间，方棠棠的耳畔响起个机械音：“红衣：被害的美术老师，收录成功，编码HY16393，匹配世界sdhuifkshfuie……”</p>

后面的声音突然模糊，时而尖利，时而阴沉，像是信号受到干扰。</p>

身上的桎梏松了松，她捡起快消失的麻绳，狠狠扔在缪思媛的身上，很轻的绳子却让女人吐出口血，往后趔趄几步，似乎是受到重创。</p>

方棠棠地上一滚，翻出蓝色光柱的范围，伏在地上喘几口气。</p>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眼前。</p>

她慢慢抬起头，深黑兜帽晃动，苍白凌冽的下颌微微绷紧，泄露出一两分的紧张。</p>

刹那间，方棠棠突然很想哭。</p>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拖得有点长：“你来啦——”</p>

“我来晚了。”男人把她拉起来，“抱歉。”</p>

女孩灰扑扑的小脸滑下两行泪，洗出白皙的肌肤。她红着眼睛，吸吸鼻子，刚才面对任务者和厉鬼都没有哭过，这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落泪了。</p>

“我一直在想你，怕你不来，又怕你过来了打不过她。”方棠棠擦擦眼泪，摸到一手的灰，更难过了。现在她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不知道会有多丑多狼狈。</p>

缪思媛趁机滚入蓝色光柱里，身形渐渐扭曲，黑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男人：“你们逃不掉了！它已经发现你们了。”</p>

蓝色的光柱越来越大，女人的身形渐渐虚化，突然，她半蹲下身，捂住胸口，朝上面大喊：“为什么！我已经完成了任务！我找到她了！怎么会不是她？！怎么会——”</p>

“放我回去！为什么——啊——”</p>

方棠棠眼前一黑，有人捂住她的眼睛。</p>

“不要看。”</p>

她攥住男人的袖子，小脸苍白，眼睛里泪珠还在打着转。</p>

耳畔响起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攥紧了她的心脏。</p>

她记起张熙说过，如果任务者没有完成任务，或者任务出错，就会直播间抹杀——整个人像爆竹一样炸开。</p>

想到这，方棠棠头皮发麻，往男人身上靠了靠，挨紧他，才有的安全感。</p>

他的手很冷，冰凉冰凉的，不像人类的温度。可方棠棠靠近他的时候，总会莫名安心。</p>

几分钟后，男人放下手，前面的地面上没有方棠棠设想的血肉狰狞，蓝色的光柱越来越大，像旋涡一样，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东西。大风刮起，红色旗袍也在风中颤颤巍巍。</p>

“保护她。”男人冷声说。</p>

红色旗袍飘到女孩的前面。</p>

男人慢慢朝光柱走去，黑色的风衣高高扬起，背影瘦削而孤独。</p>

像是背负永夜。</p>

方棠棠从红旗袍后探出脑袋，看他渐渐远去，只觉似曾相识，眼里无端蒙上层热泪。</p>

隔着泪水，什么都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一片。</p>

“请不要，”她低声说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请不要……”</p>

男人走入光柱中，幽蓝的光氤氲他的线条，身形也变得扭曲。</p>

风更加大了，方棠棠不得不把手挡在眼睛前，张开条小缝往外看。</p>

男人的身影也消失了。</p>

方棠棠小脸煞白，惊呼一声：“哥哥！”</p>

她跑到那个大坑前，跪在地上往里面张望，里面是空的，没有男人的身影。泪珠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过，她抹着泪，小声啜泣着，“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总是拖后腿。”</p>

红旗袍飘过来，抬起血红的袖子，似乎想给女孩擦去眼泪。</p>

“都是我不好，还害你现在死了——”</p>

红袖一顿，僵住，默默收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