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三批任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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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棠看着游烦的样子，头一次有点怕了，在地上多捡几块肉块，跑到门口。</p>

还没跑过去，又听见小希的一声：“小心！”</p>

身后有腥臭的冷风扑过来，她来不及反应，也根本没有躲避的时间，下意识把手放进口袋，摸上时停闹钟，正要摁下的时候，赌馆里的喧嚣突然停止。</p>

一切都安静下来。</p>

方棠棠不解地往后面看，刚才想偷袭她的赌鬼现在趴在地上，整只鬼都在发抖，不仅是它，屋子里的赌鬼们都变得紧张兮兮，老板脸上不变的微笑终于换下。</p>

是黑影来了？</p>

她扭头，在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p>

那人身材欣长，双手抄在风衣口袋里，靠在小院另一头的墙壁上。他抬起眸，对上女孩的眼睛，朝她露出个极淡的笑。</p>

一个只有方棠棠认出来的微笑。</p>

院子里的地狱犬也没有再吠叫，挤在角落里，喉咙里发出嘤呜的声音。</p>

看来是对青年怕得厉害。</p>

泥叔张大嘴：“鬼、鬼王吗？”</p>

紫兆脸色惨白，后退好几步。</p>

现在院子里的狗没有叫唤，赌鬼们也不再攻击，但没有人敢从院子里过去。</p>

青年身上有比黑影更可怕的气质，理所应当是小镇的鬼王，有谁看见鬼王不害怕？谁不要命敢朝鬼王那边跑过去。</p>

很快他们就发现，还真有人不要命。</p>

方棠棠本来想找到陆涟，在屋子里环顾一周，没有看到少年的身影。</p>

好像陆涟和青年，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p>

她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迈出房门，被小希一把拉住。</p>

“棠棠，不要过去，它太危险了。”小希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看不清脸的黑衣人，能从这只鬼身上感受到难以形容的恐怖气息，难以名状、无法言喻，但当他出现的那瞬，绝望与恐惧攥上心头，轻易就能让心智脆弱的人疯狂。</p>

女孩却似乎不受影响：“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这里吧！”</p>

要是青年离开，他们又要被赌鬼包围了。</p>

可是除了她，没有人有要走的意思。他们宁愿被赌鬼围攻至死，也不敢从青年身前经过。</p>

它是谁？</p>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p>

它想要做什么？</p>

所有人心中涌出这个疑问，但没有人敢说话，一点一点声音都没有，四周一片死寂。</p>

赌鬼们抖得厉害，从原来厉鬼的样子，重新变成一个个瘦弱猥琐只知道赌的鬼魂。他们趴在地上，仿佛害怕青年一抬手就碾碎他们。</p>

方棠棠想，老板说过，这群赌鬼一谈到赌就可以六亲不认，没想到也会这样怕哥哥。她静静看着远方的青年，青年只在那儿靠两秒，身影重新消失在夜色里。</p>

但直到他消失，十分钟过去，也没有鬼再敢动弹。</p>

时钟指向凌晨四点。</p>

老板打个激灵，搓着手，强扯出来的笑比哭还要丑：“关门了关门了，都走吧。”</p>

屋子外的狗也不叫，趴在角落，看上去是懒洋洋在睡觉，但走近以后，能够看到它们身体绷紧，肌肉在微微地颤抖着。</p>

任务者们心中警觉：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让鬼都怕成这个样子？</p>

赌馆的灯熄灭，任务者们走出了这里。</p>

等他们出来时，回头望眼，发现还是没有赌鬼出来。</p>

方棠棠抬起眸，在街上看到陆涟的身影。</p>

少年站在路灯下，黑发压着眼睛，清冷的眉眼被路灯打上一层微暖的光。</p>

……他们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就像日和月，永远不碰头。</p>

方棠棠这样想，指甲掐了下柔软的掌心。</p>

————</p>

太平街上兴业旅馆是整个槐镇最好的宾馆，规模和大城市看齐。</p>

据说宾馆老板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在外面赚得盆满钵满，特意建这座宾馆回馈家乡，给家乡撑门面。</p>

宾馆价格不低，一直冷冷清清的，没有回馈几个本地人，但回馈了不少任务者。</p>

归途就在这里租了间套房。</p>

紫兆想起住在隔壁的张婆婆，死皮赖脸地跟着归途来到兴业宾馆来蹭房。</p>

“开玩笑，我可不想和女鬼住同一栋楼。”</p>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希幽幽看了他一眼。</p>

紫兆被这眼看得头皮发麻，“我、我睡沙发也可以！我不是色狼！”</p>

清风推他一下，笑着说：“说什么呢，睡什么沙发，有床给你睡的。”</p>

泥叔：“你和我们在一起，棠棠就自己住在女鬼的楼里？”</p>

紫兆摆手：“我问过她，她非要在那里，没事，她不会有事的。”</p>

这可是鬼怪心理研究大师。</p>

“为什么？”泥叔问。</p>

清风也好奇：“对啊，为什么，还有那个投掷游戏是什么鬼，她冲过去捡尸块干嘛？”</p>

紫兆摇头：你们没有灵性。</p>

他随手拿起个抱枕，丢到地上，清风用有病的眼神看他一眼，跑过去把抱枕捡起来。</p>

紫兆哈哈大笑：“你看，这不就是投掷游戏！”</p>

清风拿着抱枕愣了会：“什么、什么意思？”</p>

回过神来后，他跑过去和紫兆扭打在一起：“好小子，你骂我是狗对吧？你才投掷游戏，你全家都投掷游戏！”</p>

两个年轻人有活力的声音在套房响起，泥叔笑着摇摇头，到厨房倒杯热饮，递给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女人。</p>

“小希？”</p>

“小希，你没事吧？”</p>

喊了好几声，小希才回过神，接过热饮，小口小口地喝。</p>

泥叔坐在她旁边：“今天从那把赌局以后，你一直都不太对劲。”</p>

“我没事。”</p>

泥叔想问什么，但女人很生硬地说句没事以后，放下杯子，回到自己的卧室，关门时弄出哐当一声响。</p>

紫兆停下手，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我去开一间房吧？”</p>

清风：“没事没事。”</p>

今晚大家都精疲力尽，草草洗漱后，各自回房休息。小希身为唯一的女性，独占一间卧室。</p>

卧室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p>

她一直睁着眼睛。</p>

听到外面的动静消失，同伴们各自进入梦乡，她慢慢坐起来，悄无声息地推门离开。</p>

————</p>

紫兆和归途一起去了正业宾馆，不再和方棠棠回小区，所以这次是陆涟护送女孩。</p>

太平街上每隔十来米就有一盏路灯。</p>

路灯只能照亮几米远的地方，他们要走过一段黑暗，才能到另外一盏路灯能照到的范围里。</p>

方棠棠小声说：“那个人，你看见了吗？”</p>

陆涟挑挑眉，不予置否，没有说什么。</p>

“刚才你去哪里了？”她扭头看着陆涟。</p>

灯光下，少年黑色的眼睛很冷，长长睫毛在冷白的脸留下抹阴影。</p>

他的睫毛颤了颤，影子就跟着颤了颤。</p>

陆涟垂眸看着女孩。</p>

方棠棠尝试透过他的羽睫看出少年眼底的情绪，但看了半天，她放弃了，低声叹口气，撒娇般喊了声：“陆涟。”</p>

陆涟：“嗯？”</p>

“那时候我好害怕，”她抿抿嘴角，圆圆的眼睛有点委屈地往下垂，“谢谢你。”</p>

陆涟看着女孩。</p>

那双总是带着笑的眼睛现在不常有笑了。她从前懵懵懂懂，眼里坠满星星，说话的时候总爱笑，一笑，眼里的星星都亮起来。</p>

但现在她没怎么笑过，秀丽的眉总是微微蹙起，露出担忧的表情。</p>

他的小孩，变得更成熟，更坚定，从前透亮清灵的眼睛，也跟蒙上层阴霾似的。</p>

眼里的星星看不见了。</p>

一瞬间他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双手插在兜里，默不作声地陪她走在寂静的街道上。</p>

白天热热闹闹的街道只有他们两个人。</p>

走到路灯找不到的黑暗的地方，他听到女孩突然说：“陆涟？”</p>

“嗯。”</p>

“哥哥？”</p>

陆涟：“……”</p>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