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三批任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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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棠沉默了：……</p>

果然, 泥叔他们说的没有错，自杀者在不断重复自己死前的景象。</p>

看到学生变形的、布满鲜血的头颅，她又想起了游烦，小小摸了下口袋里的血红色项链。项链很冷, 阴冷的温度蹿上来, 她被冻到，立刻松开了手。</p>

赌馆之后, 游烦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没有给过她回应。</p>

那一战中他吸收太多恶鬼与恶鬼体内藏着的戾气，被强制关在项链里休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p>

但是方棠棠发现, 水晶上的那点血迹在往外蔓延，变得越来越红，红到鲜艳。等游烦出来，肯定能晋级成为红衣, 他本来战斗力就很强, 超能打, 不是红衣的时候就敢和红衣对刚。</p>

要是晋级, 说不定能成为最顶级的红衣。</p>

方棠棠攥了攥手掌, 学生一脸麻木地从她身边经过，她拉住学生。</p>

学生慢慢扭过头，鲜血淋漓的脸对着她。</p>

方棠棠：“别跳了，去吃饭吧。”</p>

学生没有说话。</p>

方棠棠又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p>

他的瞳孔散开, 干涸的血迹覆在摔到变形的五官上，灰色玻璃珠子般的瞳孔静静看着她，里面一片虚无，倒映不出影子。</p>

方棠棠抓住他的袖子, 没怎么用力，但是学生没有动。</p>

她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提着一把刀，另一只手，也提着刀。</p>

这就是不敢动的原因吗？</p>

学生：……</p>

母亲来到学生身旁，帮他挡住刀，但是母亲走近一步，学生就远离一步。</p>

他看眼面带忧虑的母亲，推开方棠棠，跑向窗台，头也不回翻身跳了下去。</p>

方棠棠好像明白什么，看向他的父母。</p>

父母脖子上缢痕很明显，青紫色的痕迹狰狞地横在青白的脖子上。他们头顶满意度的长条在慢慢往下掉，从七十掉到了六十五，学生每跳楼一次，满意度就掉五点。</p>

他们沉默着看向她。</p>

方棠棠：“为什么？”</p>

女人手抖了抖，颤抖着唇，说：“我们爱他啊。”</p>

男人看向少年，也跟着说：“我们爱他啊。”</p>

他们两个人木然地张开嘴唇，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同步。他们身上突然出现许多丝线，和出现在门口的学生连在一起。丝线丝丝缕缕缠绕上学生身上，牵着他的手脚。</p>

方棠棠本来以为这些丝线会阻止学生往窗口走，但观察一会，发现不对劲。</p>

两个鬼木然地说：“我们爱他啊，爱——”</p>

学生僵硬地往窗口走，经过方棠棠的时候，她突然伸手去摸了一下相连的丝线。</p>

“棠棠，小心！”</p>

方棠棠听到许多的声音，嘈嘈切切挤在她的耳畔。她看见泥叔他们的嘴巴在张张合合，似乎说什么，但身体好像处在另一个失控，和少年有了片刻记忆的相连。</p>

“隔壁的某某考了第一，为什么你没有？你这样对得起我们辛苦供你读书吗？这次郊游？考成这个样子还有脸想出去玩，给我在家里学习！妈妈请假在家里陪你，我们还不够爱你吗？”</p>

“这次考试有进步，不过可以更好，嗯？为什么物理只有89分，别人能上90分为什么你不能？只差一分，为什么不多检查一下？为什么要错掉这一分，你知道考试的时候一分要压多少人吗？你这样对得起我们的爱吗？”</p>

“想报师范当老师，哈，当老师能赚多少钱？能把我们栽培你的钱还回来吗？听爸妈的，咱们学金融，我都已经和你们老师联系好了，要不要让你班主任来开导开导你？”</p>

“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争气了。”</p>

……</p>

所有有关“爱”的词汇聚集在一起，像一座大山，沉沉朝她压过来。</p>

方棠棠学着少年的口型，念道：“救、救、我。”</p>

他在求救。</p>

方棠棠看向门口，学生重新出现在了那儿，身上的丝线似乎更多了。</p>

他一步一步往窗口走。</p>

这下方棠棠看清了，那些丝线绷紧了，全把他往窗户拉，拉着他推着他，走向生命的终点。男鬼和女鬼木然看着他，僵硬地张开嘴，重复：“我们爱他啊，爱——爱——”</p>

小希焦急问：“棠棠，你有什么办法吗？”</p>

方棠棠指着学生，“要把那些丝线都弄断。”</p>

她尝试用手里的刀把线给砍断，但砍断以后，那些丝线又迅速连在一起，把学生裹得严严实实。她回过头，那两个中年男女身上发出越来越多的丝线，丝线扯着少年往窗口走。</p>

他爬上了窗台，回头看方棠棠，这次他伸出手，张嘴，说：“救救我。”</p>

“啪——”</p>

再次从窗口落下，摔在地上，血花四溅。</p>

方棠棠看向那对夫妻，他们头顶的满意度到了55，他们看着自己的孩子，口里不停地念着“爱”这个词。方棠棠意识到什么，突然说：“这里不欢迎你们，请离开。”</p>

中年夫妻不再说话，哑然看着她。</p>

清风不解：“棠棠，你在做什么？”</p>

于词喊：“收起你的同情心吧，他们是我们的任务对象，要是他们出去，满意度掉下去，我们怎么办？任务怎么完成。”</p>

方棠棠坚持：“想完成任务，就要让他们离开。”她指向少年：“只有他头上没有满意度的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