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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村长干嘛?现在死的是你爹,你不管?”
郑洽刚连忙解释:“妈,人家说得没错,这儿是派出所,再有理也不能在这儿闹。爹平时打麻将,今天出了意外,还真怪不到人家警察同志身上。总之这事只能找村长,让村委会出面解决。”
何玉仙一听,当场就炸了,指着郑洽刚破口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爹死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搞清楚,是警察害死了你爹!他们才是你的仇人!”
虎平涛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了:“老太太,说话客气点儿。警民一家,什么叫我们是你们的仇人?”
何玉仙在吵架方面有着强悍的战斗力,她嘴里喷着唾沫星子:“要不是你们管天管地管着老娘撒尿拉屎,我家老头子会吓成那样,会被你们……”
虎平涛毫不客气打断了她的话:“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七十条规定:无论以任何形式参与赌博的,将被处以五天以下的拘留,以及伍佰元以下的罚款。如果情节特别严重,不仅会处以十天以上十五天以下的拘留,还会处以伍佰元以上三千元以下的罚款。”
“警察依规定执法,有什么错?”
“你们聚众赌博,难道还有理了?”
何玉仙平时在村里蛮横惯了,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不管,反正我老伴死了。他平时好好打着麻将,你们不来就没事儿。你们派出所必须赔钱,还得管所有的丧葬费用。”
廖秋转向在场的郑洽刚等人:“把你1妈带走,还有外面的尸体,一起搬回去。我最后说一遍:郑千山的死因我们正在调查,但这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你们肆意冲击国家执法机关的理由。如果你们执迷不悟,我会把这事儿反映给你们各自的单位领导。”
停顿了一下,廖秋继续道:“就算你们没有工作单位,也要你们的孩子想想。就今天的行为,我完全可以按照现行法规对你们进行拘押。”
说着,他抬手指着对面:“尤其是你,何玉仙。”
廖秋随即转向郑洽刚,语重心长道:“你的孩子还小。现在可不比以前,不上学就没有出路。我知道你们三山村拆迁补偿,家家户户都是百万富翁。可你有钱不代表你儿子、孙子以后同样有钱。他们毕业以后就得找工作,很多单位除了看能力,还要进行政审。”
“我负责地说一句:就今天这事儿,一旦你们当中某个人被拘留,你们老郑家所有后代都会受影响。别的我不敢说,但有两件事可以肯定:首先不能参军,其次就是不能考公务员。”
郑洽山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姐姐在旁边拽了下胳膊,惴惴不安地问:“小弟,这是真的?”
郑洽山是中专毕业,前些年市卫生局对外招聘司机,他走关系被招进去。正因为如此,他对各种政策法规的了解和熟悉程度远远超过家里人。
“……是的。”郑洽山叹了口气,转身劝着何玉仙:“妈,真的别闹了。人家警察同志说的没错,再闹下去,对我们真没好处。”
尽管何玉仙心中各种不情愿,却拗不过儿子,被他拖着、劝着,极不甘心的离开了办公室。
……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廖秋解开风纪扣,面色阴沉,从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连续猛吸了几口。
干警察这行时间久了,也就有了很强的职业荣誉感。廖秋无法容忍对警察的侮辱和谩骂,何况这些人本身就有问题————打麻将哪怕只有一毛钱的赌注,也是赌博,也是违法。
他死死盯着李建斌:“老李,到底怎么回事?”
李建斌被他盯的心里发毛,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是李浩坤和孟辉一组,负责在三山村安置房那边巡逻。小孟打电话过来,说是他们被村民围住了,现场秩序混乱,让所里赶紧派人支援。”
廖秋把香烟夹在指间,皱起眉头问:“小孟?我记得所里没有姓孟的。”
李建斌道:“你走了以后新分来的辅警,很年轻。”
廖秋点点头,抬手冲着李建斌指了一下:“接着说。”
“然后我就带着人过去了,到地方才发现秩序比我想象中更乱。当时的人比现在多多了,一百多将近两百,把麻将室围的水泄不通。还好我带着话筒,好不容易才把主要涉事人员带回所里。正准备一对一讯问做笔录,没想到郑千山的家人抬着尸体,带着一大帮子人冲进来,张口就嚷嚷着说是咱们的责任,要赔钱,还要负责丧葬费用。”
“要我说,这些人简直就是想钱想疯了,好事坏事全往咱们身上赖。”
虎平涛在旁边劝道:“李哥您别急,还有廖哥,您也消消气。我觉得今天这事儿有点儿古怪,但从情理方面分析,却也说得过去。”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虎平涛身上。
廖秋转向他,疑惑地问:“古怪?小虎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暂时谈不上什么发现。”虎平涛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从时间上来看,郑千山家人的反应未免太快了。”
“刚才我听了那些人的议论。麻将馆就开在三山村临时安置房的街对面。从小区出去,步行五分钟就到了。他们平时没事干,有事没事都喜欢去麻将馆坐坐。有位置就玩,没位置就在旁边看着。”
“按照人类的正常生理规律,只要没有形成习惯和生物钟,早上六点至七点都属于正常的睡眠时间。年轻人贪睡,老年人起得早。所以麻将馆早上九点钟开门,郑千山等人十点钟开打,倒也说得过去。”
“省厅今天早上九点开会,我和廖哥都在。厅里开会从不拖沓,那是因为领导知道咱们事情多,所以发言从不长篇大论,都是简明扼要,点到为止。表彰会前前后后开了一个多钟头,大会结束廖哥接到李哥电话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下表,刚好是十一点三十四分。”
“我和廖哥赶到所里的时间,是十二点二十八分。”
说着,虎平涛走到门口,抬手指了一下派出所大院原先放着郑千山尸体的那个位置:“进来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死者。尸体全身用白布罩着,下面是一张医用担架。”
李建斌对此很是不解:“这很正常啊!”
虎平涛转身对他笑笑:“李哥,你这就是灯下黑了。你想想,现在满大街都是服装店,想要买块白布,得到专门的店里才行。如果不是特意备着,谁家会有那么大的一块白布?”
“再就是担架。这东西很常见,可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弄一副摆在家里。除非家里有老人需要经常躺着往医院里送,而且从使用率和方便的角度来看,轮椅比担架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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