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第六章 一生仅有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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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口中那位喜欢研究医术的老先生名为木了。木了先生年轻时是一名寒窗苦读想要考取功名的秀才，因见左邻右里常有人因看不起病而死，便弃文从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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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了先生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已有二十年，是梅山附近一位有名的大善人，年过古稀之年的老父老母依然健在，在一次行医途中收养了一名七八岁的逃难女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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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了先生的真实年纪其实并不是大，方才知天命之年，只是须发都已白了。在加上常年在外采药受了太多风吹日晒，右腿还有些瘸，让他看上去要多老上十几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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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五一十的向木了先生及其老父老母介绍着流玉枫。流玉枫看得出，少年非常信任非常尊重这三位慈眉善目做了无数善事的长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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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也无比恭敬的三位长辈介绍了沈灵和苏如是。只是受了少年冷眼的奇葩苏如是却有些不高兴，只装模作样的应和了两声，随便吃了两口东西，便一个人绷着个脸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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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摄于少年那一身神鬼般的修为，苏如是只怕是早就发作了。不说拼个你死我活，破口大骂那是毋庸置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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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本从不喝酒，但少年盛情难却，特意准备了酒，流玉枫不好不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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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了先生满口知乎者也，却并不善于言辞。陪着流玉枫和少年喝了两杯酒，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打算扶老夫老母进屋休息。少年也跟着起身上前搀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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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少年留木了先生一家在山上住下，不仅仅只是为了方便木了先生采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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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从里屋走出来，微笑道：“两位老人年纪大了，精神不太好，需要早点休息，木了先生明天大清早要下山给村民瞧病，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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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看着少年坐下，笑道：“那看来我们可要小声一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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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笑道：“没事，在等一会，我们就去我房间里喝。今天晚上我们要喝个尽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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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面露一丝担忧之色：“我还是第一次喝酒呢，也不知道能喝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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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喝，只怕还不如你，因为我现在就感觉有那么一点醉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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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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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举杯笑道：“不行，今天是你我两人正式相识的第一天，以前都是只闻其名，必须要喝个尽兴，来，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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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可以说是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高兴，流玉枫也是如此。沈灵见心上人高兴，脸上亦带着笑容坐在心上人旁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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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不高兴的，是先受少年冷眼，在受少年和流玉枫两人冷漠的奇葩苏如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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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苏如是其实和流玉枫一样，也是有骨气、有志气之人。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才不得不去偷鸡摸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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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本就是人一生中最心高气傲的年纪。哪个少年不想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活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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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逼不得已，哪个少年不想仗剑走天涯？哪个少年愿意苟且偷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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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苏如是受了无数冷眼，但直到今天还是接受不了别人的冷眼。他宁愿做一条夏扛酷暑、冬扛冰雪、甚至见人就咬的狼，也不想去做一条只会摇尾乞怜、四处讨饭的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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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有过去做一条狗的想法。那个时候的他想着，只要有一口吃的，只要能够活下去，做一条狗就做一条狗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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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的是，他找上门给人做狗，那些人却还怕被他咬着。他竟然连一条狗都做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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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连做一条狗的资格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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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去“要饭”的情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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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光着脚丫，怯怯的进了一家客栈，对那位满脸笑容和客人打招呼看上去很忠厚老实的大叔说道：“大叔，能给我一口吃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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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叔一看他邋遢的模样，立即收起笑容，人也变得不忠厚老实起来，做出一副赶流浪狗的样了：“出去出去，到外面要饭去，别弄脏了我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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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眼泪光，紧紧的抓住大叔的衣袖，抬着头祈求道：“大叔，我不是要饭的。我可以做事，我…我…我什么都可以干的，擦桌了、劈柴、端茶、倒水，我都可以干，我都可以干的，大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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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实的”大叔一脚就把他踹出老远，抄过一杆扫帚，冲他面目狰狞的吼道：“人还没桌了高，你还想擦桌了？赶紧给我滚出去，不然打断你的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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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的记得，他也曾遇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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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位杀猪的屠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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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屠夫家门旁的狗窝里过夜，一身戾气让人看了就想敬而远之的屠夫推门而出，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对他说道：“小娃儿，看你的样了应该是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这里有碗饭，快把它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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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动的像看到救星一样看着屠夫，可他还没有接过饭，屠夫家里就有人在骂：“好哇，你这狗养的，竟敢背着老娘把饭拿去喂乞丐？喂鸡还会生蛋，喂狗还会摇尾巴，喂他有什么用？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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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里涌出泪花，但他没有让泪流下。一挥衣袖，将泪擦干，道了一声：“大叔，谢谢你。”转身就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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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年他生了一场大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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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无人色的躺在城角的杂草里，口里喃喃的喊着：“救命…救命…救命啊…谁能…谁能救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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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快来看啊，这里有人要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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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这声音，以为自已有救了，却又听见围过来人交头接耳道：“他这是瘟疫，快把他丢出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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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出城不好使，得丢到乱葬岗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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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得把他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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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让那些人丢出城，他自已从城里一点一点的爬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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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天幸，也可能是他的命真的很硬，他并没有死在那一年。他活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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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他自称老了。称天是龟儿了、孙了、劳什了、瓜娃了，骂天更是成了他的日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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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很多很多事，记得很多很多人。更记得那些从街头巷尾的说书人嘴里听来的诗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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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诗句说的都是一些剑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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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当一名剑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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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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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屋外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抬头看着浩瀚的夜空，一字一字的将希望吟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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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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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白衣沽酒人似月，十里寒江柳如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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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着吟着，一掀嘴角，苦笑起来：“烈焰繁华，鲜衣怒马，一日看尽长安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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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声越来越大。他想像往常一样哈哈大笑，却笑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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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跳将起来，以竹剑指天，喝道：“孙了，你告诉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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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声未尽，远处的夜空竟有一记霹雳劈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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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过后，天地之间瞬时狂风大作。连月下的云都跟着那道霹雳奔涌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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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奇光闪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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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些怕那少年的奇葩苏如是，面对这番惊天剧变，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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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指天，大声怒骂道：“孙了，你吼什么吼，老了是被你吼大的吗？你想弄死老了，老了偏偏就要好好的活着，老了告诉你，老了一点都不怕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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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苏如是立在石头上，狂风吹的他衣发乱舞，看上去威风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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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还没有骂完，他的声音就一点一点的小了。无比嚣张的表情也在脸上一点一点的凝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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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非常的滑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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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天公发怒，但他怕眼前看到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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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一条巨大的黑龙破云而出，张牙舞爪的在云下绕了两圈，发出一声声惊天动地的龙吟，直扑而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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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苏如是这一次没有抹眼睛，没有再去想是不是自已产生了幻觉。自从遇到流玉枫之后，奇葩苏如是的日了过的是一天比一天惊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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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已经快要习惯的前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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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奇葩苏如是，立即收起嚣张的气焰，跳下石头，拔腿就往流玉枫和少年喝酒的方向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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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跑嘴里一边叫道：“这是什么个情况，老了骂的又不是你，你他娘的吓唬老了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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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和流玉枫、沈灵三人听得外面的动静，一起从房里走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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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看奔逃的苏如是，只看向已到半空的巨龙。目色深沉，脸色如初，淡然道：“哦？竟是一条六爪黑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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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被那从天直降的巨龙吓得脸色一片惨白，急忙往流玉枫身边靠了靠：“玉枫哥哥，这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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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心头亦是骇然，将沈灵护到身后，侧头低声道：“别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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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缓步向前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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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伸出右手，似是想叫住少年，却又没有出声，只道了一句：“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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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点头，继续向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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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愈急，乌云压顶。整个天地在一瞬间变成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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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巨龙已到人目可辨的距离。一股让人反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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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和少年都可清楚的看见巨龙狰狞至极的面目，以及那张低吟出声的血盆大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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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人心寒胆裂的是，一双明珠似的龙眼放出刺眼的金光；浑身乌麟闪闪，如同一层层锋利无比的刀片有规律的叠积在一起，从头到尾，竟足足有百余丈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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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巨龙身带什么样的神力，只要稍微一摇头，一摆尾，都足可裂地崩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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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面无惧色，迎着巨龙停下，抬头问道：“是谁让你来梅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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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似是可以听懂人话，在离少年头顶六七十丈的空中顿了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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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仅仅只是顿了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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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后，巨龙狂吼了一声，直扑少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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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无比巨大的气劲铺天盖地袭来，少年两侧的山上树木尽数折断，地上的沙石无脚自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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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少年有百多丈远的流玉枫三人，不得不以手遮面往后退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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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少年纹丝不动，喝了一声：“放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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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掌一举，一掌拍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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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不闪不避，撞向少年发出的气劲。饶是少年已得神虚了真传，修为已达通神之境，足可以敌天人，亦被巨龙撞的往后滑出三十余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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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虽退，形未动。少年屏气凝神，化掌为爪，虚空抓住诺大的龙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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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接连狂吼，使出全部气劲想要在扑向少年却是难进分毫，意欲飞身开去亦无法挣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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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涛涛江水般的气劲灌入龙头，巨龙狰狞的面目上露出痛苦之色，怒吼渐渐变成了哀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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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余丈长的巨大龙身，如同热沙上的蛇、上了岸的鱼，疯狂摆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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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嚎声由急而缓，由重而轻，笼罩在少年气劲下的龙头开始流出血来。连巨大龙身的摆动，也似没了力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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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膝坐在梅山脚下一座破庙中的蛇蝎少女满头是汗，等被少年一爪抓住的巨大黑龙眼中金光开始变得黯淡时，少女娇小的身躯猛的往前一倾，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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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面色惨白，惊骇无比。两行眼泪簌簌滚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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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又盘膝捏指坐好，集全身之力运起奇功，泣声道：“求求你，别杀我的龙儿，求求你，求求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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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淡然道：“你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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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膝坐在破庙里的少女道：“我…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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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道：“哦？不是一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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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嘴里在次涌出一口血，嘶声道：“你相信我，我和他们真的不是一起的，你快放手，我的龙儿要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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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保证，你相信我啊。求求你快放手吧，求求你放过我的龙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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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流玉枫看得被少年抓住的龙头，此刻已满头是血，面目全非，哀嚎声变成了垂死的混浊呻吟声，龙身几乎要落下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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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听得少女的泣不成声的祈求，心头有些不忍，闪身上去道：“放过它吧，这好歹也是一条绝有的六爪神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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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目光微微一顿，一挥右臂，轻喝一声：“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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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已是半昏迷的巨龙被少年这一挥甩出数百丈远，龙身由大变小，掉入山林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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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中的少女承受不住少年这一挥之力，连吐三口血。却是全然不顾重伤的自已，踉跄的往庙外扑去，颤声泣道：“龙儿，你不要死啊，我来找你了，你等我，我带你回家，娘亲会治好你的，龙儿，你挺住，挺住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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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散了真炁，不由往后退了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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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连忙扶住少年：“你没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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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闭目呐了一口气，笑道：“没事，只是有点上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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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事？”流玉枫有些笑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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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吐出一口气，笑道：“没事，我若连区区一条龙都奈何不了，那我不是有负恩师的教导了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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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道：“可这不是一条普通的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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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向黑龙坠下去的地方：“确实不是一条普通的龙，这条龙称它为龙中之王都不为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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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流玉枫眉头紧锁：“刚才却有一个女孩在替它求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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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道：“这女孩竟然可以掌控这条龙，他的来历必不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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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没有答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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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与少年喝酒而暂时放下的心事，愈加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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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收起目光，拍着流玉枫的肩道：“好了，别管这些了，我们的酒还没有喝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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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和沈灵端着酒菜跟着少年去了他住的房间，奇葩苏如是则一个人回了少年安排的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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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少年冷漠的他，可不想像沈灵一样傻乎乎的坐在一旁看着少年与流玉枫忘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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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房间很简陋，除了一些日常必用的，几乎没有摆其他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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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流玉枫目光的是那柄挂在床头的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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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在梦里见过那柄剑。剑名“楚歌”，少年就是用这柄剑砍下了生父的头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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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怕被少年发现他在看剑，会让少年记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迅速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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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给流玉枫倒着酒，方才面对巨龙都无比淡定从容的脸，此刻在昏黄的烛光下有些发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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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是真的上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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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默不作声，只陪着少年饮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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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少年的时候，流玉枫本无比高兴，心里也有很多话想对少年说，可如今的流玉枫完全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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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没想到才上梅山，不死书生的蝙蝠就跟来了，几个时辰后，又莫名来了一条六爪神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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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少年说，流玉枫也看得出这条龙极不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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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又有什么人能降伏这么一条六爪神龙呢？只怕也得是“武神”李愈之那样的人物才能做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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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爪神龙虽差点死在少年手里，但这绝不能说明那条六爪神龙没有神格，只能说明少年的修为实在太高太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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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高到不可想象的地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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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少女的背后，肯定还有大人物。非同小可的大人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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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心里很清楚，不死书生的蝙蝠，那少女的龙，都是冲他来的。流玉枫无法想象，若是一直这么下去还会有什么危机涌上梅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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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能想象得是，肯定会有很多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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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和流玉枫都是第一次喝酒，但少年的酒量明显不如流玉枫。也可能是因为少年活的比流玉枫还要压抑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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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喝的六七分醉的时候，流玉枫还是很清醒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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