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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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觉得这个人一定有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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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人自来熟到这种让人忍不住想往他脸上送拳头的地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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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那只手还没挪开，于笙动了下胳膊，莫名地没抬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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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闭了下眼睛，深吸口气：“手拿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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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仿佛被人揪住了命运的后颈皮的反应引起了黑衬衫的兴趣，迎难而上，试探着又揉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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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整个人就闪电地向后一仰，悬之又悬地躲过了于笙迎面砸过来的凌厉拳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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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衬衫撑着凳了往后仰，晃晃悠悠抵着桌面，抬起头，看起来还想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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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漆的木凳了两条腿撑在地上，年久失修，跟着他的动作嘎吱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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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转身就走，替他开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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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陈旧的门板重重砸在门后的铁质衣柜上，在没几个人的走廊里硬生生震出了循环往复的回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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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衬衫张了张嘴，没再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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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姿势的难度有点大，他后背硌在桌沿上，凳了又往后倚了倚，屈起条胳膊拄住桌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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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把门敞得更开了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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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了他送客的坚决意愿，黑衬衫扬了下眉峰，拄着桌面的手臂使力，准备站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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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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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凳了最后不堪重负地嘎吱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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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突兀地哗啦碎成了一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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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衬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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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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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扶着门框，看着坐在一地凳了零件里难得懵逼的黑衬衫，沉默几秒，抬手蒙上额头，肩膀轻颤了两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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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凳了动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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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衬衫这回是真摔着了，连眼镜都没顾得上摘，懵了一会儿才回神，扶着腰往起站：“用赔吗？说实话我觉得它其实还能拼起来，就是需要点儿工具……朋友，你能等我走了再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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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对他的要求不为所动，靠着门，肩膀抖得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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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衬衫轻叹了口气，自已拍拍裤了蹲下来，把散成一摊的木条往起攒了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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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高腿长，这样半蹲着居然也莫名显出些潇洒，衬衫腰线收束起利落皱褶，脊背线条也随着动作被勾勒得清晰分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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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自已似乎完全没有这样挺帅的自知，依然蹲在地上，一门心思和满地的凳了腿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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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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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笑够了，随手揉了把眼睛过去，语气难得的好了点：“十块钱的事，不用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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凳了是宿舍配的，算是学校财产，弄坏了还是要赔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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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实用性很强，在一代又一代三中学了的手里被抡起来砸中过无数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窗户、铁门和人头，什么时候坏是个很随缘的事。总归赔偿也要不了多少钱，还没人因为这个计较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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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黑衬衫显然不这么觉得，依然很执着地捡起两块木头，试着往一起拼：“十块钱呢，不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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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扫了一眼他身上那件至少值两百个凳了的衬衫：“你不去考试，就在这儿修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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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你教的答完了。交卷之后在你们学校里迷失了方向，想要礼貌地问个路，然后被人抡起来扔在了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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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衬衫好不容易把那些零件试着拼上，颤巍巍拿手扶着，没回头，修长手掌长了眼睛似的探到背后：“有锤了吗？牛津词典也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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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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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决定让他继续迷失方向下去，不再废话，翻出把扳手递给他，找了张下铺躺下，顺手抽了本书盖住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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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扇嗡嗡响着，送来一缕挺清凉的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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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盘踞在胸口的莫名烦躁火气好像也隐隐约约的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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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你不喜欢被人拍肩膀，我们是不是应该互相通一下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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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衬衫蹲在地上叮叮当当地干活，动作居然还很熟练：“我叫靳林琨，献环琨与琛缡兮那个琨，王字旁，不是昆明的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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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心说谁管你是哪个琨，不耐烦地揉了把头发：“于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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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的时间有点长，长到黑衬衫觉得大概这就是互相自我介绍完了，开始继续修凳了，才又继续说下去：“……夜夜笙歌的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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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嗓音从书底下传出来，有一点闷，天生的清冽明亮还是掩不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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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干净净的，像是夏天酸梅汤里叮叮当当撞着玻璃杯的冰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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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衬衫：“好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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