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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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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的秋季与冬季，向来没有明显的过渡，只消几场秋雨，就能一夜入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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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天虽然冷，但这几天天气好，连今晚的星空都显得格外灿烂。黑色宾利在高架桥上飞驰，车内暖气充足，奚迟风无法感知窗外深夜的严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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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眼揉揉眉骨，过了会儿，又抬起腕表看了眼，吩咐前面司机：“再快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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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点头应下：“是，奚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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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NLIGHT是宁城酒吧一条街坡了坊最有名的清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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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下车后，便径直入内，朝里面的吧台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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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便看到江弄月趴在吧台边，站在吧台内的调酒师一边擦杯了，一边注意着他的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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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走至江弄月身边，推推他的肩膀：“江弄月，醒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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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没有反应，倒是里头的调酒师警惕看他两眼，盘问他身份：“你跟这位美女什么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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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向他说：“刚才给他打电话的人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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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酒师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开了话匣了般，叭叭地说道：“你赶紧带他回家吧，哎！酒量不好还专挑最烈的酒喝，往这儿一睡，我都提心吊胆，就怕他被人捡尸。要出了事儿，我们老板娘非把我开了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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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没有理会他的抱怨，随手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红币推过去，当做小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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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又垂眸拍拍江弄月的脸：“江弄月，还能走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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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迷迷糊糊地哼哼两声，右眼睁开一条缝，视线慵懒地往奚迟风脸上一落，随后又闭上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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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沉出一口气，一时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低低说了句：“就知道给我找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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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他便脱下西装外的长大衣，披在他肩上，再扣上两粒衣扣防止衣服从他肩头滑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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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弯下身，一手环住他的肩膀，另一手从他膝窝穿过，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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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悬空的那一刹那，江弄月似乎感知到什么，皱眉睁了睁眼，两只手还本能地挣扎一下，试图保持平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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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双臂都被裹在他的大衣里，活动空间实在有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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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喝得不省人事，江弄月还是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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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夹杂着浓烈的酒气，一瞬间将奚迟风密不透风地包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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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色暗了暗，喉结上下一滚，而脚步却未停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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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出门外，冷风一吹，江弄月似乎开始清醒，蹬着双腿要从奚迟风怀里下来，嘴里还不停嚷嚷：“你是来捡尸的！放开我！再不放，我就……我就要报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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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胸腔一震，发出一声嘲讽哼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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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这会儿倒是有了戒备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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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你老实点。”他习惯性地低声命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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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动作倒是一顿，睁着迷茫的双眼抬头看向奚迟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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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他醉醺醺道：“我好像认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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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懒得搭理一个醉鬼，垂眸瞧了他一眼，便继续抱着他往停车场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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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挣扎着，从大衣前襟的缝隙中，伸出右手，酡红着脸，傻笑地拍拍奚迟风的脸：“你长得好像我老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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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掌微热，手心还有汗，带点儿濡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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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江弄月，你最好正常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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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嘿嘿笑道：“连说话都这么像……你也叫奚迟风吗？”他说完，突然举起右臂大喊，“奚迟风你这个大混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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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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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无表情地停下脚步，双手一松，江弄月就这么一屁股掉到了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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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是车辆禁行区，悠长的人行道上，沿途的酒吧亮着霓虹，弥漫出低低的乐声，两边路灯四散着白茫茫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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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不时有行人走过，对着奚迟风指指点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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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分了吧，女朋友喝多了还把他扔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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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都不拉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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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掐掐眉心，垂眸见江弄月双手撑地，似乎想要爬起来，可脚下踉跄，又摔回去，最后抱住他的腿，试图借力让自已站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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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也不知怎的，心里那点儿闷气突然消了。他嗤地一声轻笑，弯身拽着江弄月胳膊将他拉起，这才问：“清醒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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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视线依然迷茫，答非所问：“屁股好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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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本能地往他腰后看了眼，他的大衣罩在他身上，实在宽敞，压根看不出他的身形，只在大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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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视线停留了几秒，而后收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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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弄月已经能走了，他也懒得再抱他，拉着他身上空荡荡的大衣衣袖，说：“走了，送你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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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跌跌撞撞地跟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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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意识到阻力，不由回头看他，却见江弄月偏头看着远处，周遭的灯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是天上璀璨的星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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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莫名呼吸一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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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江弄月已经极少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耳提面命起了作用，他果真如他要求的那般，成为了一个不动声色的成年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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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本他身上那些好奇与探索，也在一次次的工作历练中，变成了沉稳和干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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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在他面前，不时流露出来的小小不忿和对抗，还在向他张扬舞爪地宣告，他的灵魂并没有跟着沉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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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就是他还纵容他身上那些尖刺存在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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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过，奚迟风脸上被风刮得有点儿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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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神，拉了江弄月一把，语气透着连他自已都没察觉的温柔：“江弄月，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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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弄月却一动不动，过了两秒，他抬手指着远处，兴奋地说道：“摩天轮！真的是摩天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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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抬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远处就是个游乐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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