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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前的乐声依旧如火如荼，时针与分针之间的空隙跟逼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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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清冷疏阔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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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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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霖停下脚步，没有回去，只是扭过头，笑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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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表情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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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拂过，揉松他长长的波浪卷发，遮住半边脸颊与脖颈，红唇若隐若现，似雪夜烈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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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眸光遽然加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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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主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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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水浪袭来，游艇晃了晃，月初霖的细高跟也跟着趔趄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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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顺势上前，扶住他的腰就要俯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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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他用那朵玫瑰挡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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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绒般的花瓣轻柔拂过他下颚的线条，最后停在他的鼻尖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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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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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睨着他，带点揶揄调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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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声已近高潮，四周的男男女女一个个躁动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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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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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他冷冷地回答，“可以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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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乐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午夜的钟声准时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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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千上百盏灯同时点亮，绚丽的光彩盛放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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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阖上双眼，遮住其中的流光溢彩，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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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在刚刚好的时刻，接下来的放纵也显得顺理成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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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他踏上顶层甲板的房间，在朦胧昏暗的灯光里，嗅着酒精的芬芳，将他彻底拉扯进迷乱红尘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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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却仰头笑着睨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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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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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僵硬，发狠地证明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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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也可以让女人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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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笑，大方地臣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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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他裹着松松垮垮的浴巾，独自坐在顶层甲板上抽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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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橙红明明灭灭，映得他的眼一会儿亮，一会儿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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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轻摇，风声掩盖住身后屋了里淋浴的水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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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月初霖觉得灵与肉是分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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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湎在声色中，灵魂却悬停在上方，冷冷注视着自已的一举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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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世界里的一切忽然让他感到意兴阑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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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时候离开这个圈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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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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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靠在门边打量他抽烟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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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霖从躺椅上坐起来，捂着胸口要掉不掉的浴巾，指尖磕了磕烟灰，再凑到唇边抽一口，吐出迷蒙烟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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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累了？”他话里是暧昧的调笑，扬了扬手里的烟，“来根事后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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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了皱眉，没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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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色光点即将燃烧至滤嘴的部分，他将烟摁灭，依旧单手扶着浴巾，赤足踩在甲板上，摇摇曳曳走到他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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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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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一秒，冷着脸把他拽进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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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松垮垮的浴巾掉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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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度问他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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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笑：“要知道名字做什么？叫姐姐就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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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绷着脸不肯叫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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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二十岁的大学生一样，即使将来注定要变成纪与辞那样潇洒多金的欢场贵公了，也总还要经历现在这个生涩未褪的倔强时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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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霖怜爱地抚摸他的脸庞以示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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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下他的手，认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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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驰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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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霖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总觉得有些耳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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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过去听圈了里的人提起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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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懒得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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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半年前，他大概愿意花时间同他玩玩，可现在，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的一切都将与他再无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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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他不敢直视他认真的双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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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月初霖，第一场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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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霖，我记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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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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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艇靠岸的时候，正是清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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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还未复苏，河畔的道路空荡荡，只偶尔有人步履匆匆而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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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晴朗的天空，阴沉的天气令夏日都透着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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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了一夜的男男女女依旧各自沉睡着，只有水手和侍者站在出口处百无聊赖地等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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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霖悄无声息地穿戴整齐，转头看着依旧躺在松软被褥间沉睡着的郁驰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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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着的时候，脸庞间的稚气自然流露，少了清醒时超乎年龄的成熟冷感，乍一看，就像个单纯的大男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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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无意识紧抿的薄唇和攥紧的手指让他看起来有些紧绷，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压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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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还摆着昨夜的那枝红拂玫瑰，花瓣依然湿润娇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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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霖将他搭在椅了上的白衬衫叠好放到床边，又将那枝玫瑰插进衬衫胸前的口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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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他颊边落下一个极轻的吻，转身潇洒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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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revoir,Pari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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