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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任泾原乱军在长安饱掠之后自行退走?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元气,再被叛军蹂躏一番的话,长安可就真的毁了。
在大明宫前遇到了匆匆而出的某人,看样子似乎是赵光逢的三弟赵光裔,前两年刚考中的进士,他有点印象。
不过杜让能心急如焚,懒得打招呼了,而是直接入宫求见。
……
就在杜让能一行人刚刚踏进安远门的时候,圣人则在大发雷霆。
郝振威围攻华州,形同反叛,结果不但不能怪罪,还要捏着鼻子授他镇国军节度使的旌节。
但郝振威还不领情,只敷衍般地派出五百人西行,主力继续围攻华州。
此乱臣贼子也!
当然如果就这事,圣人还不至于如此失态。
但京中流传朔方军欲行废立之事,这就让他很惶恐了。
废帝是什么下场,国朝有太多例子,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邵树德亦是贼臣,平定巢乱,薄有微功,先帝嘉悦,赐以旌节。今有犯阙乱师,本应千里赴援,但却迁延不进,阴蓄废立之思,此等贼子奸臣,若在十年前,早已诏令诸道兵马讨之。”圣人焦躁地走来走去,怒气盈胸。
“陛下,妾闻拨乱之主,亦需待有时。今有张钧征集师旅,进薄京师,挠乱乾坤。倘若再致播迁,中外震惊,岂不误了陛下中兴之谋?”魏国夫人陈氏亲手端着一碗茶放到案前。
“你懂什么!”圣人怒气还未消解,一把推开了茶碗。
不,或许不是怒气,更多的是惶恐吧。
陈氏静静地立在一旁,既无惊慌之色,亦无惶恐之颜,只是吩咐宫娥将洒落在地的茶水清理一下。
“陛下,西门宫监来了。”女官裴氏进来禀报道。
圣人猛地抬起头。
西门重遂、骆全灌、刘季述这帮中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没有过规矩。
张濬虽然坏事,但他有句话说得没错,“内外受制”,以后……
不过圣人的满腔怒火,在看到西门重遂那张毫无表情的老脸后,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陛下,朔方镇进奏官赵光裔请求觐见。某觉得,还是去见一见吧。事已至此,避而不见,固非中兴之术也。”西门重遂身后还有大群内竖,这让圣人心下一跳。
登基这么久,北司诸中官一直比较客气,表面功夫做得不错。但圣人不会忘记,当初刘季述、韩全诲二人是如何对待先帝的。
宫中宿卫,可都掌握在北司手里。
“既如此,便宣赵光裔觐见吧。”圣人无奈道。
裴氏很快离开。
陈氏则仍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满园的枯枝败叶。
西门重遂有些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宠辱不惊,这气度倒比圣人强多了。
……
杜让能进宫后,很快被人领到了昭阳殿。
“杜卿辛苦了。”见了杜让能风尘仆仆、一脸疲倦的模样,圣人突然有些感动,立刻吩咐宫人去准备茶水。
还是南衙朝官更忠心!
“陛下,茶水什么时候都可以喝。泾原乱军旦夕而至,臣请陛下北狩鄜延,并诏朔方军即刻南下勤王。”杜让能急切地说道。
“杜卿稍安勿躁,方才朔方镇进奏官赵光裔密报,言铁骑军、豹骑都万余骑已至中渭桥,今晚便可渡河。”圣人脸色复杂地说道。
杜让能闻言又喜又惊。
他甫一回长安就直奔大明宫,连家都没回,自然无从得知这些消息。此时听圣人一讲,似乎有击退乱军的希望,心中大定。
惊的是,如今诸藩镇,哪有真心勤王的?不知道给了什么条件。
“杜卿可看看这个。”圣人让人将一份表章递了过去。
“臣得进奏院状报,九月二十王师败绩,泾原留后张钧等帅二万人东犯者……臣伏以张钧迹陷迷津,心辜圣泽,早驱散卒,广集叛夫,始聆焚掠西边,旋见奔冲东路……今则仰睹凤衔之诏,况乘隼击之秋,俯励军谋,仰遵睿算,即冀朝离山北,暮到渭南,长驱背水之师,永破滔天之孽。率奋义感恩之众,气已凌云;殄藏奸匿暴之徒,势如沃雪……谨奉表陈奏以闻,某诚感诚惧顿首顿首。谨奏。”
杜让能飞快扫了一眼,暗暗思索。
这份奏表应该早就写好了,如今才呈递上来,其间原因,不问可知。
“陛下……”杜让能组织了下语言,道:“朔方劲兵,素来称雄。今既已至长安左近,当可无忧。只是,该如何封赏?”
“邵树德保举朔方节度副使孙霸为泾原节度使。又置渭北镇,领鄜、坊、延、丹、同五州,以树德权知渭北节度事,俟讨平叛将郝振威之后,再行委任新帅。”圣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郝振威才得了节度使旌节没两天,居然就成“叛将”了,世事之离奇,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如此,臣明白了。”杜让能回道。
郝振威得了镇国军旌节,但不思勤王,只顾围攻华州。这等人被降罪,也是咎由自取。
这样看来,邵树德应是亲率大军去攻郝振威了。
那个什么铁骑军、豹骑都,真的能击退乱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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