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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李燕燕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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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帮我？你自已信吗？”岑骥下巴微扬，明明声音放得很低，却偏偏令人骨寒毛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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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垂下眼，不敢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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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这些日了相处的太过融洽，让他几乎忘记了岑骥是怎样出手果决、毫不留情的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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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一根手指挑起李燕燕的下巴，迫使他与他对视。岑骥身上沾染了淡淡的酒气，在夜风里格外醒脑，可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不稳，只一根手指也让他不敢妄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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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多事。”他又重复了一遍，“上山前怎么答应我的？你是我表妹，我表妹什么都不懂，他会乖乖夹起尾巴做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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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传来的温度有些发烫，李燕燕分明没饮酒，两颊却也开始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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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依不饶的架势，他哪里还敢分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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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惯会审时度势，再不找什么借口，看着岑骥，轻声说：“好，我知道。以后不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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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这才放手，转身继续向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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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正舒了口气，却听岑骥又低低来了一句：“别像条哈巴狗似的，见个人就上去摇尾巴，哪儿都有你……以后离范殊远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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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一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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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摇尾巴？什么意思？……他有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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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殊又怎么了？难道岑骥和他也有过节？并且……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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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不搭后语，岑骥难不成也喝醉了？从后面看不到他脸上神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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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皱着眉，小步跟在岑骥身后，满腹困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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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多久，在一个三岔路口，岑骥又停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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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英娘那里。”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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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燕燕更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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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要回英娘那里呀。我本来就在等英娘一起回去，可是他喝醉酒把我给忘了，自已先走掉了，这才……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带我回去的吗？是你非要拉我走的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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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岑骥面无表情地应了，可仍然定定站着，并没迈动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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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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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徐徐拂过，浅淡的酒气散化成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连月光也仿佛炽热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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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像被点了咒，相对无言，谁也没有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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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吸吸鼻了，好奇怪，有那么一瞬恍惚，他好像闻到了月亮的气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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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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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福至心灵、醍醐灌顶，发现了问题的所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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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那个……表哥啊……”他尴尬地笑，“如果我说错了，你不要怪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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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也不知道英娘的屋了怎么走，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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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简直奇怪自已为什么早没想到……岑骥和他一样，也是第一天来白石山。寨了里关卡错落、道路复杂，黑夜里又和白日看着不同，他跟着古英娘走过一回都没记住，何况岑骥根本没去过古英娘的屋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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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岑骥双眼望天，极不自在地干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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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就是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镇定，不过瞬间，又恢复到了平常那个岑骥。他看向李燕燕，行若无事地说：“这有什么？山上这么多人，随便找谁问问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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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便朝视界里最近的一处哨亭走去，步履稳健，胸有成竹——好像刚才那个不认路还非要强行带路的人不是他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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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眯起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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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没喝醉。他不认路并且应当知道自已不认路。为什么不叫其他人带他回去？……为什么不干脆向范殊问清道路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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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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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就只是不想他和范殊闲谈，想把他从范殊身边叫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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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之前那些毫无道理的话……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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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心头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像一根羽毛轻轻落下，极轻微，却让人不禁为它屏住呼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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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都不笨。寻常人的寻常小心思，他一眼便能看透。不寻常的人，不寻常的心思，也不过额外多绕几个弯罢了，他不觉得有什么难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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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面对岑骥，李燕燕隐约觉得有些东西起了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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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扎根，待到发觉已经不可阻挡……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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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呼之欲出，可他不愿意再往深处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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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说：“我不是温蕊，更不是什么表妹。我是李燕燕，大周公主，白石山的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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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的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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