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星河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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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铁训兰提笔开始写剧情，文字流泻的速度比火星撞地球还快。</p>

[四散的丧尸迎着夕阳金光，冲进了繁华都市，水泥森林不能阻挡他们发达的嗅觉，灭顶的危机近在咫尺——]</p>

[颜如玉攥紧血液标本，心乱如麻，小经纪人带着哭腔问：“玉姐，怎么办啊，咱本来想把丧尸堵在车站，再让国安局放火烧掉，现在这——”</p>

[颜如玉不语，迎面而来的是她上辈子熟悉的马路，行道树郁郁葱葱，“得先让这座城市知道，有丧尸闯入了。”她望向天边一座发射塔，那里是J市广电，掌握广播、电视、网络的地方。]</p>

[经纪人握紧枪，“知道了又怎样？普通市民又不是训练有素，也没在末世求生过，告诉他们，说不准他们都不信呢……”]</p>

围了一圈的玩家：“……”</p>

大家恍然大悟。</p>

“说的是啊，末法时代的人类体质孱弱，医疗技术也不行，很多传染病都没解决呢。”</p>

“这都是硬件困难，关键在人心吧，普通人谁会信丧尸来了？不当造谣都不错了。”</p>

“那也得说，就算是当假的，也要说，能救一个是一个。”</p>

铁训兰笔尖点着后台，没有将新段落加进文本。</p>

她脑海中飞翔着无数画面，没人知道这座J市是以她前世生活的城市为蓝本创造的，也没人知道她在这里经历过什么痛苦与快乐。</p>

“徐队长。”她轻声问，用一种只有自己和徐衡听见的声音，徐衡眉头一挑，“你喊我什么？”</p>

铁训兰：“别装傻，徐衡。”</p>

“我问你，如果文豪本过于血腥，文苑会做出什么评价？”</p>

掉马的徐猎头：“……”</p>

铁训兰这人着实观察力惊人，寥寥一面，只凭我的语言习惯就认了出来。</p>

“文苑讲究三观正，立意高，得看你的血腥描写是为了什么，”徐衡认真回答，毫无私心地点拨着某小天才：“如果是为了升华主题，讴歌某种精神，那么限制级描写无妨。”</p>

“如果只是为了博人眼球，没有和故事内在产生联系，那就和色/情屎尿屁没有区别，会被判低分。”</p>

铁训兰：“噗！”</p>

徐衡：“怎么了？”</p>

铁训兰：“您一个严肃板正的舰师文豪，一本正经说屎尿屁，真是有反差。”</p>

徐衡：“……”</p>

“你还在犹豫什么，”他读着铁训兰写下的段落，大量的描写，精细描摹了末法时代的百态百物，猫咪攀爬的路灯，滚烫开裂的柏油路，树林后的图书馆，十字路口的急诊科。</p>

难以想象得有多渊博的知识量，才能写出这等仿佛生活其中的动人词句——</p>

但，她并没有把这些加入原始文本。</p>

“写的很好，加进去，这座城市就会立刻变得完整。”</p>

徐衡看着地铁外模糊的“形状”，它们像大片大片的黑白线条，挣扎扭动着，隐约能看出建筑形状，但只是一个概念，让你知道它是什么，像二维扁平的画，不能进入三维空间。</p>

虚拟宇宙：【这是我画的，献丑了】</p>

【根据铁文豪在前三个场景中零零碎碎的城市景象，我大致还原了一下】</p>

铁训兰低笑，“真是谢谢你了。”</p>

数据流里，小宙捋着自己嫩粉色的头发，晃着小腿：</p>

【无妨，我爱看热闹，你又是个性格躁动的人类，留你在文苑考试走得长远，大概率是件有热闹可看的事】</p>

【而且——】</p>

她又踢了一脚旁边哭唧唧的布偶猫，踹老远：</p>

【同为人工智能，有人惹了祸，差点坑到无辜考生，我是种族之首，给擦屁股也是应有之义】</p>

被踢的小蚕豆：【QAQ】</p>

铁训兰：“……”</p>

铁子笑容释然又奇异，“你不必如此，我对这座城市的熟悉程度远超想象，我的书写速度并不需要你帮忙打辅助——”</p>

虚拟宇宙歪头：【是吗？】</p>

铁训兰笑而不语，徐衡瞧她此刻神色沉静，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不疯不娇，倒像是第三种人格。</p>

“徐衡，那我就信你了。”铁训兰道。</p>

徐衡：“信什么？”</p>

铁训兰吸口气：“信你关于学苑打分评价的揣测——”</p>

徐衡：“等等，你是想？”</p>

话音刚落，铁训兰就画下了修改符号，将一段血腥描写加进了场景四。</p>

不远处，苗乐安正顺着广播站的思路往下想，既然要做政委，跟上文豪的思路就是第一步，身后“国安队长”忽然一声卧槽，一股庞大能量袭来，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冲了苗乐安满脸，她当即对着站牌吐起来——</p>

数不清的建筑正从原始文本中飞出，从压皱了的二维图像充气变成了三维实体。</p>

数百米高的楼，挂着精神专科的医院，屁股冒黑烟的陆行器，还有……无数残缺的尸首，他们是文本逻辑之下，第一波被丧尸冲击到的可怜人。</p>

血雨伴着残肢泼在路边、路灯上、汽车后备箱里、下水道盖子上，J市涂上了一层浓厚血色。</p>

苗乐安：“！！！”</p>

她跟不上了。</p>

这铁文豪是个疯逼！</p>

文本后台快速冒出一段话：</p>

[没人低估丧尸的破坏力，但到真发生眼前时，却远远超过了意志承受的极限]</p>

[路面被尸体洗成了血河，尸首遍地，左边半个屁股，右边四分之一脑袋，充血的眼球还在缓慢转着，目之所及，百里无人烟，凌乱的脚印踩着脏血延伸去了远方]</p>

[“看到了吗？”颜如玉的声音带着点叹息，“如果我们不管，J市，这颗华夏明珠就变成无人区了。”说完，她捏碎了手边还在转动的眼球。]</p>

苗乐安：“……”</p>

她忽然想起来，她是女主角。</p>

缓缓转过头，她拼命克制手掌去抓台阶上那颗血淋淋眼球的冲动，左手握右手，使劲扯啊，挣扎啊苗乐安不能屈服在文本逻辑的淫/威之下——</p>

啵唧一声。</p>

冒着血丝的玻璃体在她手中碎成了五块，湿淋淋的，血哒哒的。</p>

苗乐安：“……”</p>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政委惨叫一声，疯狂甩手。</p>

“啊啊啊啊啊——！！”这是周围吓得抱成一团的玩家们。</p>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直播前吓得哐哐砸光脑的网友。</p>

徐衡：“……”</p>

他看鬼似的看着铁训兰。</p>

“好了，”铁训兰合上笔，刚才一连串创作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咱们这一回路一共十六个人，空置六个角色。”</p>

“现在，大家交换一下通讯码吧，自愿组队，四人一队，分别前往卫计委和广电，两队攻下广电，两队攻下统管全市医院的卫计委——”</p>

“丧尸五感发达，嗅觉尤为敏锐，咱们攻下医院后，打爆血浆库，应该能有效吸引丧尸。”</p>

她看一眼表，“大家记住，有文本逻辑的地方，才会有实体丧尸，其他的，就是淹没在黑白二维里的线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