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徐衡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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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岱自然听出了徐衡想签约铁训兰的意思。</p>

虽说同行是仇人, 但也不至于刚见面就真刀真枪。</p>

而且——</p>

出于某些难以启齿的理由，理智判断自己不太适合继续接管铁训兰了。</p>

……</p>

“哦？原来您和铁文豪并没签订过正式合同？”徐衡妥帖地帮他倒酒。</p>

此人极会看眼色，他要能舍弃一颗烂好心，许多世事之路也就不会如此难走。</p>

薛岱用酒杯轻轻磕着桌面。</p>

“自是如此。”</p>

“我一贯只签C级以上文豪, 她还不值得一份正式合同。”</p>

徐衡微妙地感觉到了什么。</p>

薛岱似乎在否认, 又似乎在强调。</p>

能看透铁训兰疯狂外皮之下的犹疑、积虑, 徐衡的察人水平高山仰止。</p>

接下来该问, “现在还觉得她不配一份合同吗？”</p>

但徐衡不想问。</p>

想也知道答案，要么不吭声, 要么接着否认。</p>

谁知, 薛岱笑了下，混着酒给自己做了杯深水炸/弹：“怎么不问我现在对她评价如何？”</p>

徐衡：“？？？”</p>

很好，他看出了薛岱和铁训兰的相似点，真难得，两人都不是爱说假话的人。</p>

“您想说，那我就问。”徐衡从善如流。</p>

薛岱快速道：“我确实不想回答。”</p>

“那像在否定过去的自己, 这很负面，我不喜欢。”</p>

徐衡：“……”</p>

徐衡机智地保持了沉默, 转移话题：“如果您确实有倾诉欲望，我更愿意问, 当初为什么会选铁训兰作潜力股。”</p>

薛岱余光看他, 欲言又止。</p>

今时今日再看往昔, 似乎有一层迷雾再被慢慢撕去。</p>

缓慢清醒的情感阈像个顽强复健的病人, 坚持要撕开创口, 检查伤疤长得怎么样了。</p>

“我当时只觉得这人好骗，又有一腔热情，估计很好用。”他坦诚说。</p>

徐衡：“……”</p>

好骗？你确定？</p>

“而且, 她足够漂亮。”薛岱补充说。</p>

哦，美色惑人。</p>

行情里确实有许多猎头和文豪、或者文豪和政委是夫妻/情侣/床/伴关系的。</p>

徐衡并没指责什么，“利益使然，可以理解。”</p>

“那她之前写的本子盈利如何？”</p>

薛岱嗤笑：“勉强持平吧，不赚不赔，除了浪费我时间，其他都好。”</p>

“——放心，我没想纠缠什么。”</p>

徐衡的感觉再次微妙起来。</p>

来前，他专门敲虚拟宇宙，要了点薛岱能公开的材料，结果在《渣月》志愿玩家目录中发现了他的名字。</p>

奇怪的是，薛岱只下了场景一，下了三次，都停留在维帕酒店重口味play这一节。</p>

虚拟宇宙问他要不要体验其他场景，均被回绝。</p>

徐衡觉得有意思极了。</p>

“冒昧一问，我知道您也是《渣月》玩家，停留时间不短，这——”这叫不纠缠不在意？</p>

薛岱：“……”</p>

他本可以回答说文豪本是最后一份交易，但话到了嘴边不知怎得，徐衡此人似乎有种让人坦诚相见的魔力，薛岱竟说了很深层的东西：</p>

“我只能说，我现在不是个能完全依赖理智行动的人。”</p>

徐衡瞬间明白了：“抱歉，我并无揣测您精神症病史之意。”</p>

薛岱摇晃着酒杯：“无妨，猎头得弱感症又不影响工作，不算大事。”</p>

他盯着杯中酒液，波光摇曳的液体像他躁动嘶吼的精神海：</p>

“——我会治好的，很快。”</p>

“情感搅扰理智做判断，这不是我的风格。”</p>

徐衡：“……”</p>

眼前这人在跟自己较劲，像个追着尾巴团团转又咬不着的猫。</p>

“与情感对抗没有好处，受累的还是自己。”他苦口婆心道，烂好心的毛病又犯了。</p>

薛岱并不感冒：“再问下去，您确实就冒犯了。”</p>

徐衡：“……”</p>

行吧。</p>

“我想到了一个人，她可能知道铁训兰在哪儿。”他做了个您请的手势。</p>

“好啊，一起去。”薛岱轻描淡写道，心中并不相信。</p>

他的理智可一点不觉得有人能比他更了解铁训兰。</p>

……</p>

苗乐安听到铃响时，正在校医室治疗仓翻来覆去烙煎饼。</p>

银灰舱室上贴着病症标签：</p>

【精神应激过度，建议静养两周】</p>

医疗系统的AI名叫七号针，操着一口精英女声。</p>

【您有两位新访客，请速速更衣见人】</p>

苗乐安一骨碌翻起来。</p>

“针姐我爱你！终于不用躺尸了——”</p>

一看访客名字，她就知道静养确实泡汤了。</p>

见她脸皱成包子，暴躁姐姐七号针开口：</p>

【苗乐安，把衣服褶子从裤腰拉出来，速去！】</p>

……</p>

俩大男人乖乖坐在校医室门口。</p>

“找我干嘛。”苗乐安臭着脸，拖着输液架出来。</p>

三条管子贴在她额前一周，输着不同颜色的营养液，像个长了仨触角的ET。</p>

徐衡首先站起来：“苗同学，早上好。”</p>

苗乐安虚弱叹气：</p>

“我不好，我看到你我就想起昨天的文豪本，还有铁训兰那个疯批。”</p>

徐衡忍俊不禁：“我有个能让你更想她的方法，想听吗？”</p>

苗乐安：“……”</p>

“我是个病人啊徐大师，有没点良心啊你。”</p>

徐衡示意薛岱靠近，接着说：</p>

“应激过渡这回事，歇着确实能缓过来，但还有个更快的方法，那就是多多接触刺激源，刺激多了，就不会再有PTSD了。”</p>

一趟《渣月》走完，徐衡和苗乐安也算有了战友情，说话中的距离感消融许多。</p>

苗乐安给噎住了一口气：“你真棒，出了个死人都能吓活的主意。”</p>

徐衡笑了半天，将探视病人的礼物放在桌上。</p>

一束蓝色绣球，一筐地球原生种苹果。</p>

苗乐安眼皮一跳。</p>

这人心眼真细，自己住院除了室友没人知道，他竟然能提前想到买礼物：</p>

“我想来问问，作为预备役政委，您觉得此时此刻铁文豪会在哪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