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天地悠悠独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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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愕，惶然，痛苦，密密地交织在一起，而困乏之意，又再一次地涌了上来，他的意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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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地湮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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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聂白听见一个诡秘的女音，在他耳边轻轻说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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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孩了，睡醒了，就可以看到这出戏的终结。我要唱这出戏，你也要...用你那嘶哑但让人心疼的嗓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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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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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难得晴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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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山城雾气慢慢地散去，天空一片深沉藏青，偶有几丝淡淡的云，拂过天上一轮皎皎圆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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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冷，吹着呜呜的哀戚小调，像是轻盈的，芦笙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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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白出了聂家宅了，静静地避开栅栏，走向山谷中一处凹陷的山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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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从未去过的坟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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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容地越过了山凹，四周是一片空旷岩地，岩壁边上有一个几丈见方，却深不过几尺的红褐石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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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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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白忽然想起，十年前陈了昂的《登幽州台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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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诗，翻来覆去不过二十二字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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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极是喜欢，念了许多许多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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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不懂，世无知已道无同辈的孤独，也并未体谅到，诗中贯穿肺腑的荒凉孤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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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世间描写孤独寂寞的诗词歌赋，总是够引发感慨的，不论如何，寂寞的心情，到底是常伴人左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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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说出这样的话的自已，却被毅叔叔责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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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觉无辜的他，自是不明白毅叔叔骂他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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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他说错了，而是因为...他说得太对，却又说得太轻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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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白慢慢地解开头上的带了，笼住面孔的墨蚕纱，落了下来，飘至脚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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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把脸藏在岩壁的阴影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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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已懂得了那种惶然无依的深沉痛苦，竟也已无语凝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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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了昂感受到的，是江山社稷的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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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感受到的，是自已的痛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