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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见了银了，喜笑颜开，忙命人调来朱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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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随意拿起一支羊毫，掭饱了朱砂，垂直悬在雪白宣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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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腕了一抖，大大小小的朱红圆点，零零落落地散开在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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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知道，有人这样画红梅，便以为他要做一幅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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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人就此搁了笔，用纤细的食中二指夹起那张斗方，递给鸨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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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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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接过，尴尬笑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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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您画的这红梅傲雪，可真是新奇，乍看还以为是雪地里滴着的血点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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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说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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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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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真的语气，不是戏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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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只好点头，把那斗方拿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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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时遇到的大茶壶，跑过来给添茶水，跪坐在一旁闲言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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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还是稍稍等等，听姑娘们唱曲儿吧，十首花不了五两银了，您听他抚琴，一首要一百两。怎么得不是个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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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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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茶壶见又是一个死心眼劝不动的，便摇摇头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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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未过，鸨母急火火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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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楼上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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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并没有惊喜的神色，平静得...似是早知如此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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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鸨母上了三楼，又走过一段悬空的游廊，才见到廊尽头，有一个不显眼的小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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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此处，那些靡靡之音，情谈款叙，皆不可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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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迎出一个小厮，躬身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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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打里面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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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伸手欲要解去他背上的木头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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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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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略一回头，虽看不见斗笠下的表情，鸨母却浑身一震，杀气凛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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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小厮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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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东西随身带着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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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立住不动，那人跟小厮进了小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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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呈八角，竟是个空中楼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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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扇窗外，全无阻拦，整夜美景，尽收眼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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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围起薄绿纱帐，帐外两盏高灯，照的帐内影影绰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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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可见，一个盘坐的人影，身前横着瑶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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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清瘦，不见挽着发髻，而是长发垂肩，流泻而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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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光离着远，那映在纱帐上的人影，显得太过高大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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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几、锦垫备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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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有鲜果、好茶。</p>
一口棺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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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如视重宝似的放在了矮几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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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退后，掩门离开，再不上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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