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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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p>

村里公鸡打鸣, 周进繁被吵醒了，不耐地往被窝里拱，把耳朵埋起来。</p>

关作恒也被弄醒, 有些僵硬，过了片刻, 他轻手轻脚地撩开被子下床。</p>

窗帘漏着拂晓的光，周进繁忽然就清醒了, 又过了会儿, 公鸡不打鸣了, 小村子又回归了寂静。关作恒洗漱完进房间。周进繁睁开眼, 声音瓮翁地问他：“鸡怎么不打鸣了, 你刚刚去干什么了，不会是去把鸡杀了吧？”</p>

“把鸡嘴绑起来了。”看见窗帘缝隙漏光, 他把帘子拉紧了些，低头道, “你再睡会儿吗？还是起来吃东西。给你煮个茶叶蛋。”</p>

周进繁在枕头上歪了下头, 眼睛眯着：“你去给公鸡封嘴的时候，从鸡窝里拿的吗？”</p>

“嗯, 早上下的蛋。”</p>

周进繁就打着哈欠起来了，看见他脸上胡子已经刮干净了。</p>

他在村里留了两个晚上，关作恒借车把他送到了腾冲, 他还要在老家留些日子，可周进繁不能留了, 得去学校了。</p>

他之前跟同学去毕业旅行, 本来就几天，结果付时唯来了。付时唯不放他走，拽着他去附近的、不需要签证的国家瞎溜达。</p>

就耽搁到了九月, 他来笠县，然后就得回春城，去学校了。</p>

行李已经换回来了，除了箱子比较值钱以外，里头都是些普通的衣物，在国外买了些木头、咖啡，都是些普通货色。什么都没有丢。</p>

九月五号，在那边帮他找好房子的米莉又陪他去了北京。全家一起陪同他去，先在学校附近的公寓安顿下来——房子是米莉八月就来看好的，周进繁不喜欢群居生活，没有住过校。而公寓因为在学校附近，很抢手。</p>

刚好有人退租，她就马上租下，离学校近，有管理制度和门禁，规定不允许带人回来过夜，也不允许养宠物。她觉得还算安全，掏钱给了押金，签下合同。</p>

随即两人陪孩子去了学校报道，顺便看看学校怎么样，周昆觉得很不错，毕竟以前都没想过小烦竟然能考个本科生，愿以为他会高中辍学的。</p>

周昆和米莉来这边，还顺带见了几个朋友，刘叔叔、王叔叔、马叔叔。</p>

刘叔叔是一群中年男子里最帅的，他儿子刘军军也顶帅，王叔叔的小孩在美国读研究生，马叔叔的女儿留学回国，现在在上海当博主，没来吃饭。而周叔叔——周昆，是一群中年男子里头发最少的，这两年也不爱戴假发片了，越发自暴自弃。</p>

周进繁可不想听中年男人吹牛逼，让刘策带自己去玩儿：“飙车，你说带我去飙车的。”</p>

刘策好像不是非常乐意带他玩儿：“你当每天晚上都有呢？市区里飙不了，那叫非法飙车，我不干的。交警要抓人的。要遵纪守法知不知道小弟？”</p>

“我知道。我就想见见世面，没见过。我又不开车，我也没有豪车，我买不起。”他一脸委屈，“就算你借我车我也开不了，毕竟我没驾照。”</p>

“我可没说要借你车。”</p>

周进繁嘟哝了句小气。</p>

刘策耳朵可尖了：“我还小气啊？我对你哪小气了？”</p>

周进繁学着他的语气，脑袋一扭，仰着下巴：“我又没说你，你可别对号入座。”</p>

刘策气得戳他脑门：“你住哪儿？你学校是不是在西三环？我送你回去算了，”</p>

“是西三环。我住地质科学院旁边，不过我还不想回去，你带我去玩卡丁车吧。”</p>

他瞥过去一眼，发动了扯，“周进繁你不是不屑玩卡丁车吗？”</p>

“这要分人，如果让我自己去，我不乐意去。”周进繁又变了一张脸，笑眯眯的，“你要带我玩我就去。”</p>

刘策没有说话，手指搭在新车方向盘上，腕间戴一串艺术家标配的珠子，还有成功人士标配的江诗丹顿。</p>

周进繁脑袋伸过去看了下他的表，说好好看。</p>

“万年历。”刘策道。</p>

“我不懂，我想买个表送人。你给我介绍一下？”</p>

“送你爸？”</p>

“不是，送个朋友。你这个多少？”周进繁没关注过，但猜测不会便宜，“有二十万吗？”</p>

“一百块。”</p>

“那我买不起。”</p>

“送谁的，男的女的，你预算多少。”</p>

“预算……我要买两个，”一个给付时唯，一个给关作恒，周进繁觉得关作恒可能不会要他贵价的礼物，“一个贵点，一个便宜点。贵的不超过五万，便宜的不超过两万。”</p>

“……你去闲鱼买吧。”</p>

“这点钱是不是不能买表啊？”周进繁有点苦恼，“可是我考上大学，我爸妈也只给了我十万。”</p>

“那还不是因为你考了二本？”他的新马丁嘉年华停在红绿灯前，“你就十万，还买这么贵的礼物给朋友？”</p>

“我那是一本！”周进繁严肃纠正他，“正经一本院校。你要上我们学校门口说这话，会被群殴的！而且我还有点压岁钱存款啦，加起来三十多万。”</p>

“别买手表了，买点别的。要么你就去勤工俭学，这点存款照你这么花，几天就没了。你去打工两个月，甭管多少钱，你用这钱送我一百根钟薛高我也高兴啊。”</p>

“一百根钟薛高也要好几万啊！”</p>

“……周进繁你怎么考上本科的？”刘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的历史是数学老师教的，你的数学是历史老师教的。”</p>

周进繁又算了算：“哦，只要两千块。那也不少啊，而且我上哪儿去勤工俭学啊……”</p>

“会做饭吗？”</p>

摇头。</p>

刘策问：“那会洗衣服吗？”</p>

“你要我给你洗衣服吗？我不会洗。”</p>

“会乐器吗？”</p>

“幼儿园学过钢琴、小提琴。”</p>

“……这你也好意思说？”</p>

“怎么不好意思了。”</p>

“那你会做什么？”</p>

“我会种花，我会写字，就书法。还会卖萌，我能当爱豆吗？”</p>

刘策看了他的脸一眼，摇头：“貌似不能。”不是说周进繁长得丑，他是摄影师，虽然不是拍人像的，但周进繁这脸蛋不上镜。</p>

周进繁也不恼，看着刘策漂亮的侧脸，高眉弓，高山根和高鼻梁，他突发奇想：“哎，军军哥哥，你可以去出道！要不你去，我给你当经纪人吧，我也不要太多工资，一个月给我两万底薪就成。”</p>

刘策说不去，然后问他：“你当经纪人，你有什么技能吗？你一个刚上大学的大学生，哪有时间给人做经纪人。”</p>

“给你做经纪人嘛，你就让我请假去上课。而且我会P图，我可以跟甲方爸爸，跟资方，跟剧组打交道啊，我很适合做经纪人嘛！”</p>

刘策把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楼，带他去卡丁车赛场。</p>

九月十七，周进繁开始为期半月的军训，在延庆康庄的一个训练基地，手机上交，睡大通铺，每次进个男厕所就跟进地-雷村似的，这比关作恒老家笠县还差一百倍！</p>

半个月后，顶着一张晒伤的脸，被学校的大巴车接回了校区。</p>

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洗澡、敷面膜。给手机充电。</p>

他租住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是个一居室，酒店式布局，不到四十平，月租不便宜。周进繁入住的急，刚住进来没两天就去军训了，现在才开始添置东西。北京干燥，他买了加湿器，香薰蜡烛，红腰子，好看的四件套，堪比男朋友大小的长条抱枕，装饰画，从春城发货的鲜花……</p>

逛了几小时的淘宝，才打开微信开始处理消息。</p>

半个月不在线的缘故，消息已经炸了，略过乱七八糟的群，他挨个开始回复。考到隔壁某二本院校的宋钊叫他吃饭，考到双一流的另一个朋友也要请他吃饭，到现在还有联系的小前锋也要问他：“考北京来啦？军训了？”</p>

刘策前几天也有留言：“你写的字什么样，我看看。”</p>

周进繁回了：“我刚军训完，要字干嘛？”</p>

回完退出去，处理其他的，都处理完了，刘策的新消息才来：“我朋友有个画廊，你可以来卖字。”</p>

“！！！”他没想到刘策还记得这个。</p>

周进繁：“那我可以啊！多少钱？”</p>

“我先看看你字。”</p>

周进繁从手机里找了几张，是外公夸过的图：“怎么样，还凑合吗？四位数能卖吗？”</p>

“应该不能，我问问。”</p>

周进繁觉得不能也没事。他当年学书法是被迫，也没考虑过要拿这个来赚钱，一幅字可以赚个几百也成了，毕竟自己一天空了可以写十几二十幅。</p>

明天不上课，是直接放国庆，开学以来还没有正式上过课，只是系里开过会，班上开过会，周进繁翻了一会儿西语系的书，头大如斗，用ipad放了部西剧，声音开外放，打开通讯录。他有好久没有联系关作恒了，只在军训交手机前给他留言过，说自己要失联半月。</p>

短信里还躺着半个月前他回复的“好”字。</p>

奶奶往生才一个月，古人还披麻戴孝三年呢，周进繁不好乱撩，只问他：“表哥，我军训完了。你回北京了吗？”</p>

说起来特别奇葩，他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没加上关作恒的新微信，只保留着之前的手机号，两人简单地用文字交流，没有表情包，周进繁会用几个颜文字，他不用。</p>

所以有时候他觉得关作恒喜欢自己，有时候又怀疑这点，可能不喜欢自己吧。他很少会去怀疑这些，因为喜不喜欢这个，太容易看穿了。</p>

可他就是不知道关哼哼怎么想的。</p>

“刚回。”</p>

看，又是两个字。</p>

“哦。”</p>

他也回一个字。</p>

“姐姐回沙溪了吗？”</p>

“嗯。”</p>

“她沙溪的地址是什么来着，我给她寄点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