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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趟吧。”王熙凤以手托腮,语气幽幽,“蓉哥儿虽说紫英没有大碍,但是那弓弩箭矢射中不比寻常刀剑之伤,稍有不慎就会伤筋动骨落下残疾,可不敢轻忽。”
平儿内心也有些担心,但是这等情形下自己这没名没分的跑一趟,难免会引来人侧目,尤其是奶奶已经表明态度要把府里公中事务都要交出去,甚至以后会搬离荣国府之后,就更是引来不少人的好奇目光。
只是这等事情委实让人牵挂,不亲眼所见了解个究竟明白,不但奶奶放心不下,平儿一样心里不踏实。
“那奴婢去问问宝姑娘和林姑娘那边儿?”平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她们若是不知道,你便透露给她们,我估摸着宝丫头和林丫头怕是都坐不住,都会安排人走永平府一趟,那就正好了。”王熙凤也考虑到了这一点,“铿哥儿对咱们荣国府恩深义重,便是老爷那边估计也会有所表示,只是不知道安排谁跑一趟,看看是林之孝还是吴新登去了。”
“那需要不需要问一问太太这边儿?”平儿又问道。
“太太这边儿我到时候去打个招呼说一声便是,选些药材或者食用之物送去,也算是代表我和太太一并了。”王熙凤觉得这样更合适,既体现了各自的心意,同时也避免了闲话。
“那婢子就去林姑娘和宝姑娘那边问一问?”平儿点头。
“去吧,老祖宗那边也去说一声,这段时间她身体不太好,不必说得太重,老祖宗若是有什么心意也就一并了,总不能让鸳鸯跑一趟吧?”王熙凤微微颌首。
平儿从院子里出来,绕过粉油大影壁,沿着夹道就奔着贾母院子里过来了。
刚来到门口就遇见了满脸焦急的鸳鸯,一眼看见平儿,便拉住平儿走到一边:“听说冯大爷遇刺了?小蓉大爷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怎么会有人刺杀冯大爷,冯大爷又不是什么首辅尚书,……”
平儿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鸳鸯,一直把鸳鸯瞅得脸有些发红。
鸳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先前从林黛玉来贾母这里说起这事儿时,她也是吓了一大跳,只是当着贾母和林黛玉的面上不好深问,但是听说是被弓弩所伤,鸳鸯便知道这伤肯定不轻。
“平儿,你这小蹄子,用这种眼光看我干什么?”鸳鸯恼羞成怒,狠狠瞪了平儿一眼。
“怎么,露馅了?这么关心冯大爷,难怪冯大爷一说起咱们荣国府丫鬟们,言必称慧鸳鸯烈鸳鸯,让人嫉妒,原来是早就和冯大爷有了私情了,说,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被平儿一阵夹枪带棒的话语给弄得脸通红,恨不能撕了平儿这小蹄子的利嘴,“平儿,你再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可要翻脸了。”
“哟,要翻脸?那翻脸给我看看,可别像让我告诉你冯大爷伤势如何了。”平儿洋洋得意,“这府里可没几个人知晓冯大爷伤情,都只知道冯大爷伤势不轻,但是具体冯大爷伤在哪里,究竟有没有伤到筋骨,可就只有那么一两个人了。”
被平儿的话给挤兑得,饶是鸳鸯伶牙俐齿在这种干事情上却也束手束脚,只能逮住平儿的腰肢,狠狠地掐了一把,然后挠起痒痒来,“小蹄子,你是说不说?”
平儿是最怕人挠痒痒,她和鸳鸯关系是这府里边最密切的,鸳鸯自然是对她的软肋了如指掌,若非这就是在贾母院子里,鸳鸯早就要发大招了,这会子也是逼于无奈,只能动作稍小的挠挠平儿的腋下腰间了。
被鸳鸯这一逮着猛挠,平儿差点儿瘫软在地,赶紧求饶:“好鸳鸯,别,别,我说,我说,……”
鸳鸯这才恨恨地收手,却还把手拉着平儿的胳膊,防止对方跑了:“那还不快说,冯大爷伤势究竟如何?”
“究竟如何,你去一趟永平府亲眼看看不会知道了?”平儿逗弄着鸳鸯,“我这边儿奉二奶奶之命都要去一趟永平府,不如你我姊妹一块儿去。”
鸳鸯一时为之意动,但是很快就摇摇头:“我去不合适,老祖宗这边离不得人,而且我去算什么?便是老太太心意也不该我代表去,自然有老爷太太们安排合适人。”
平儿看着鸳鸯有些躲闪的目光,若有所思地道:“老祖宗安排什么人去我可不关心,我只是想要知道你这丫头怎么会……?”
见平儿目光锐利,直刺自己心间,似乎是要探究这位自己最要好的闺蜜究竟在想什么,鸳鸯可是老祖宗最贴心的丫鬟,看这样子,却怎么又和冯大爷有些暧昧私情一般?
只是平儿虽然也知道冯紫英对鸳鸯印象极好,但那也应该是不涉及这方面才是,怎么自己随便一诈,这鸳鸯却好像还真有点儿这方面的意思了。
自己和二奶奶陷进去也就不说了,那是无路可走,而且二奶奶和自己现在也算是自由人,顶多也就是没有名分,名声难听一点罢了,但鸳鸯这情形,若是也陷进去,那就真的是麻烦事儿了,老祖宗如何离得了鸳鸯?
鸳鸯也是心如鹿撞,虽然以前从未想过这方面,但是金陵一行之后,那份烙印就深深的烙在心间,虽然平素见不出什么,但是到关键时刻就会一下子涌现出来,让自己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尤其是听到冯紫英被弓弩手袭击时,更是让她吓得魂飞魄散,也幸亏林黛玉话语里还算稳定,也提到冯紫英伤势应该无大碍,她才能踏实许多。
故作镇静的抚弄了一下额际垂落的秀发,鸳鸯本想否认,但是却见平儿目光纯净中夹杂着关心和几许忧虑,也知道自己这位闺蜜是为自己担心,心中也是一暖,话语也就有些变化了。
“平儿,你也莫要乱想,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冯大爷于我有恩,当年去金陵,我母亲病重,全赖冯大爷用了上好百年山参帮我把母亲的元气吊着,后来好好将养,才算是把我母亲的性命从阎王爷那里夺回来,这番恩德,我是不敢忘的。”
“就这个?”平儿觉得不可理解,就算是冯大爷真的帮了鸳鸯的忙,但对冯大爷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就用得着这般要以身相许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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