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骷髅【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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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非常安静, 楚隽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也能隐约感觉到宿君渡这种有些患得患失的情绪。</p>

只是……为什么？</p>

“快到底了！”身体里那个人提醒，不知道为什么, 楚隽竟然从他难得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兴奋感。</p>

他的心缓缓提起，抱着宿君渡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快到底了。”</p>

宿君渡的心神被他这紧紧一搂陡然拉回，他沉吟了一声。</p>

渐渐的，原本消失的荧绿光亮在下方陡然亮起, 它们铺张成毯, 两人已经准备护好头跟身体各部位，希望不要摔断腿。</p>

可在落下时，一层透明的膜突然接住了他们, 两人落下还往上弹了弹。</p>

两人：……</p>

宿君渡单膝跪地摸着这层透明的东西，距离下方那种荧绿的光点相隔不过一米左右。</p>

楚隽就见下方那种荧绿的光点周围, 竟然开着黑色的花，那花瓣周围都是锯齿，看起来非常锋利而坚硬, 中间那种荧绿的光点，竟然是它的花蕊。</p>

他抬头看向宿君渡，所以, 那些漂浮的荧绿光点，全是这种花的花粉吗？</p>

那些骷髅呢？</p>

楚隽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僵，突然动了，他伸手摸上了后腰的短刀，朝着宿君渡就冲了上去。</p>

宿君渡正在研究这膜究竟是什么东西，乍一瞥眼就见楚隽突然摸出身后的短刀朝他袭来。</p>

“楚隽——”宿君渡一惊，不明白楚隽这是什么意思。</p>

楚隽对他下手毫不留情，宿君渡的手臂挨了一刀，被楚隽一脚狠狠踹了出去。</p>

“楚隽！”宿君渡一惊，他不是第一次见楚隽这种情况了，介于楚隽完全不打算说，他也没问过，可是现在……</p>

“走！”楚隽抬起眼皮，他的眼睛又出现了那种诡异的两种情绪，一只眼已经疯狂到充血，一只眼却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楚隽的神情。</p>

宿君渡咬着牙，反而朝他走了过来，楚隽见此，嘴角斜斜地勾了起来，语气却带上了几分紧张，“我叫你走。”</p>

“阿隽，你怎么能叫他走呢？”身体里那个人的声音响起，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他忍受了这个该死的这么久，怎么能轻易放他离开，“阿隽，你是我的，你说，我是砍下他一只手，还是把你碰过他的地方都卸下来放在展示柜里。”</p>

“楚隽……”宿君渡站在他三步远的地方，楚隽整个人都在那种荧绿的光亮下颤抖着，面色非常诡异。</p>

“我叫你走。”楚隽厉喝一声，紧接着楚隽就听心底响起一道“不准走。”</p>

宿君渡拧紧了眉，骤然想到楚隽先前问他的问题：如果，鬼附身呢？</p>

为什么他迟迟没有发现？只隐约怀疑过楚隽的身体可能有什么隐疾，却从未想过他的身体里会附上什么东西的意识体。</p>

楚隽极力控制着身躯，微微仰起头，嗓音带上了几分嘶哑，“我叫你走。”</p>

“我倒是想走。”宿君渡的视线紧紧锁住他，忽然朝他走近，伸手抚上了楚隽的脸，“首先，你得告诉我原因啊！”</p>

“放开你的脏手！放开！你放开！”楚隽一只眼疯狂，身体里那个人在疯狂咆哮。</p>

“宿君渡……”楚隽忽然闭上了一只眼睛，抿紧了唇，有种秘密被撞破的绝望，宿君渡怀疑他了吗？如果他知道自己身体的异常，会怎么做？</p>

宿君渡有些心疼又好笑的看着楚隽，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呢？”</p>

“松开你的脏手，阿隽是我的，他是我的。”身体里那个人嚎得声嘶力竭，宿君渡笑眯了眼，附身在楚隽脸上亲了一下。</p>

楚隽身体里那个人嘶嚎着各种杀了他的狂言乱语，宿君渡看着楚隽那一只震惊又略微闪躲的眼，忽然觉得楚隽这毫无理由害羞的模样有点勾人，他欺近楚隽耳边，“楚隽，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p>

“楚隽？”宿君渡微惊，楚隽妖异的瞳眸并未有任何变化，可是宿君渡还是在他身上看见了名为“挣扎”的字眼。</p>

刀刀狠手，刀刀致命，两人在薄膜上来来回回，短刀跟短刀间发出刺耳的声响，楚隽咬紧了牙关，身体里那个人疯狂地想要杀了宿君渡。</p>

“楚隽……”宿君渡有些无奈，为什么楚隽就是不能说呢？</p>

“走吧，宿君渡，我不想杀你。”楚隽的声音一如既往，几乎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p>

“楚隽，你觉得我会丢下你不管吗？”宿君渡的语气带着几分严厉。</p>

楚隽被宿君渡一语触到内心某个角落里，那里原本是漆黑一片，在他那句话下，突然像是漆黑的空间陡然传来一束小小的光亮，让他忍不住想要抓住，跟着这束光前行着。</p>

他略略垂下眼皮，两人就着这个姿势久久未动。</p>

随后，楚隽轻叹一声，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那一笑清隽异常，带着些微苦涩，让宿君渡如同嚼了一口刚刚盛开的菊/花，那味道又苦又涩，随后就是属于花的香甜来。</p>

随即宿君渡就见楚隽整个人都渐渐趋于扭曲，他痛苦地弓下/身，嘴里低喃着什么。</p>

“滚，滚，你滚……”楚隽几乎咬碎了牙，身体里那个人还在呼嚎着“我要杀了他。”他要杀了宿君渡，他要杀了宿君渡，没有宿君渡，阿隽就彻彻底底地是他的，宿君渡该死。</p>

楚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猛地夺过身体的控制权，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着，他扬起异样的瞳眸，眼底映下荧绿的光亮，就听楚隽清隽的声音响了起来，“谢谢你。”</p>

谢谢你，没有弃我而去。</p>

在楚隽的心里，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随着这个想法很莫名其妙，可心底里，好像他从小就是这么认为的。</p>

宿君渡在楚隽那一声“谢谢”中突然品出了一股“动人”的味儿来，他撇开眼，看着底下那黑色的花，有些哽咽地说了一句“不客气”。</p>

楚隽那一眼，莫名跟记忆中的一双眼睛重合。</p>

同样的清隽，同样的淡然，于他而言，这样的眼神，同样的勾魂摄魄。</p>

“我说过，我不会容忍你用我的身体杀人。”谁都不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