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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就抬起整条手臂扭动了起来。
徐佳康苦笑着没有说话,只是两手按在腿上,偷偷地捏了自己一把。这个动作很隐蔽,平时根本不会引起祁镜的注意。可现在他的五感完全被调动了起来,任何细小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十二指肠钩虫、待在小肠里的美洲钩虫、巴西钩口线虫的幼虫移行症......”
三大钩虫说完,祁镜嘴又看了看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和煦的微笑:有点意思,得再加加料。
“血吸虫分三类,埃及血吸虫喜欢膀胱,曼氏喜欢大小肠静脉,日本的也待肠系膜静脉,但虫卵喜欢全身到处旅游......”祁镜说到这儿,看着他正襟危坐很不自在的样子,叹了口气,“我觉得还是把病人送丹阳医院的好。”
徐佳康呵呵笑了两声,还在硬扛:“你在说什么呢?一院离得更近,应该送我们这儿。”
祁镜不禁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是条汉子!
对于这种人,他向来都很尊重,绝不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在肛周产卵的蛲虫为什么选用伤害极大的外伤性交配方式?为什么被刺破的是雌虫,死的却是雄虫?长得像米线的麦地那龙线虫为什么要离开肠道钻进下肢皮肤?为什么这种虫的雌虫会有两个子宫?如果给别人投喂受了精的蛔虫卵算不算动用了生物武器?会不会被......”
“够了够了!”徐佳康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祁镜的手臂,“别说了。”
祁镜安慰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没关系,这些题都是我瞎编的,答案我也不知道,你别太在意。”
“别太在意.....”
徐佳康撩起左手袖子露出一层鸡皮疙瘩:“我一想到那些小虫子就后背发凉,和有没有答案有什么关系,你还说别在意。”
“小虫子多可爱。”祁镜在他面前胡乱地扭动着自己的手指,“对了,你该不会对章鱼、乌贼、水母、海葵都感到......”
“别!别说了。”徐佳康越拒绝祁镜扭得越起劲,最后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好吧好吧,你赢了!病人我不要了,送丹阳医院去吧。”
祁镜没想到最后会以这种原因获得胜利,虽然很好笑,但却少了点成就感。
病人表现出的症状是很明显的胆蛔症,这点他反复在心里求证了好几次。
寄生虫就和人一样,幼虫相比成虫要调皮得多,很多幼虫在外玩久了会迷路,然后四处乱钻。但当它们发育成熟后就能安分不少,会待在寄生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不再到处惹事儿。
但蛔虫的脾气很不好,稍稍受了点刺激就会到处钻,能产生肝胆区钻顶样疼痛的也只有蛔虫了。
可是祁镜深知病人的表述并不能作为确诊证据,这点上他虽然驳斥过徐佳康,但那是为了得到这个病例而已。等病人到手了之后,多年的临床经验开始不停告诉他,还有好几个疑点没有解决,事儿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穿着这样的人会得蛔虫病?
那时他想说又没能说出口的是什么?
有没有忽视掉什么细节?头发、表情、穿着、饮食规律、行为方式......有没有什么和常人不一样的小动作?
好在事情和祁镜想的一样,裴红鹰的右上腹痛是阵发性的。
他从厕所回来后见祁镜坐了回去,脸上有些遗憾,但神情已经轻松了不少,右手也离开了右上腹那片区域。他甚至还对着祁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做了个ok的手势。
“没事儿就好......”
时间渐渐流逝,午餐后血液大量回流进肠胃道导致大脑供血下降供氧下降,睡意慢慢抬头。祁镜直接把杂志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其实对于他们医生而言,倒时差失败也没什么关系。这两星期远离临床少干了好几个夜班,各自的排班主治可不是什么善茬,接下去肯定得帮忙补班,正好拿倒时差来适应一下即将到来的夜班。
祁镜接下去得去找找放养了两个月的胡东升,现在发育得怎么样了。
之后还得好好调教刚来急诊的那些小崽子们,他和纪清都不在,单靠陈霄、屈逸那两个半吊子可不行。虽然也有颜定飞和吴同山两位主治在,不过一个是半哑巴,另一个死板得就和急诊接诊流程里的条例似的。
至少要让这些学生来了之后能留下些自己的影子才行。
还有那个和胡东升差不多的孩子,一定得把他拿下......
“徐医生,徐医生,醒醒~”
也不知睡了多久,祁镜睡梦里隐约听到了刚才那位老阿姨的声音。他没太在意,只是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准备继续睡过去。
“嗯,怎么了?”徐佳康被她推醒,眯着眼问道。
“我邻座那个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她说完又看了眼自己的座位,焦急地说道,“就是你朋友之前那位挺聊得来的东南亚人。”
徐佳康揉揉眼睛,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颇有种值班睡觉被前台护士叫醒的感觉:“他肚子又疼起来了?”
“这我不太清楚,我看他只是一直在睡,已经七八个小时了。”老阿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继续说道,“而且他也都没怎么吃饭,晚饭摆在那儿只是尝了两口就不要了。”
徐佳康打了个哈欠:“这不挺正常的,我们也都没吃。”
“这,这不一样。”她不知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有问题。”
徐佳康笑了笑,想要一展自己在急诊科磨练了好一段时间的从容和淡定,可没想话头突然被隔壁座上的祁镜抢了过去。他只是从杂志上露出了上半张脸,轻声问道:“他有没有问空姐要毯子?喝过水吗?”
“你不是......哦,原来你也是医生。”老阿姨恍然大悟,笑着看了看他们两个。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整个这一列几十个座位上一多半是医生。”
“啊?那么多?”
祁镜又重复了遍刚才的问题:“他有没有问空姐要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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