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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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进那边已经连着快十天没动静了, 程羽珂有时候在想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所以现在按兵不动是有更加周密的计划。</p>

可是事实证明他不是察觉了她们的计划，而是被卜婧搞得分身乏术, 压根一点办法都没有。活了六十多岁，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都让他忘了还有这个侄女可以利用。</p>

程羽珂送去的那份“机密文件”是卜婧特意找人伪造的内部资料, 所有相关数据都是错误的，程进一时也无法查证，只能按着原定的计划开始收购股权, 但他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 那帮老顽固竟然一分都不让, 这让他的计划又落了空。</p>

和姜念衫一块儿去开完家长会的第二天, 程羽珂就收到了吴广维送来的调查报告, 上面显示的茶楼背后的产业链颇为庞大，而且无论哪一条拿出来都可以让二叔牢底坐穿，永无翻身之日。</p>

但是以这个老狐狸的手段，到时候随便找人去顶罪是完全有可能的, 所以她也只好把这些收集到的证据一股脑全交给卜婧，让她全权负责, 倒也省心省力。</p>

“程总编, 明天的选题会议姜总也会在场, 要您好好准备一下。”这些天刘秘书被卜婧借去处理公务了，不在公司, 苏虞现在完全成了个小传话筒，往总编办公室跑的时候总会带来新任务。</p>

说到开会，程羽珂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因为不论她提出多么周密的计划总是有人站出来反对, 搞得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了。</p>

但这次的情况不同，开会就意味着她又有机会见到她家小姜总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姜念衫一方面要继续管理公司，一方面又要处理荣德被校园霸凌的事，忙到早出晚归，就连在电梯间都很难遇到。</p>

程羽珂越想越激动，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激动个啥，但是嘴角就是不自觉抬上去了，看得苏虞一阵犯恶心，“程总编，开个会而已，你瞎想什么呢？”</p>

“嗯？我笑了？”程羽珂办公室没放镜子，也看不到到底笑没笑，但就是下意识觉得苏虞在诓她，“别拿我开玩笑。”</p>

苏虞白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我才懒得和你开玩笑，最近怎么样，还需要再演戏吗？你二叔呢，还没被抓？”</p>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程羽珂这几天失眠的症状有所缓解，但还是睡不踏实，一闭眼就做一晚上梦，第二天起床比熬夜还累，整个人的心情自然不会好，一张嘴就像吃了枪.药，“抓不抓不得等警——”</p>

话刚说了一半儿就被刺耳的电话铃打断，响的是内线电话，能拨通的也只有公司内部人员。而且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工作上有事基本都拿微信电话通知，时间长了不用她都快忘了这茬。</p>

“谁啊？”</p>

“不知道。”程羽珂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安静下来，自己则拿起话筒，“总编办公室，哪位？”</p>

“小珂，最近回小念那边住吧，事情解决了，我怕程进报复你。”卜婧的声音辨识度很高，所以只是听过寥寥几次就能一下子听出来。</p>

“结……结束了？”程羽珂这一嗓子差点破音，余光看到苏虞嘴角已经勾起来了，明显在嘲笑她，“这么快？”</p>

“你当我是谁？”卜婧质问人时的语气和姜念衫一模一样，光是句末扬起的尾音就能让她心漏跳一拍。</p>

程羽珂可不想得罪丈母娘，她还真是怕了这一家子，怎么个顶个的难应付？</p>

“不不不，我是说事情结束的太快，我有点……懵？您能给我解释解释吗？”</p>

卜婧听着她有点哆嗦的声音，忽然轻笑一声，“行了，我又不会吃了你，详细情况说起来有些费劲，总之警察现在已经在去你二叔家的路上了。今晚你就搬回去和小念住，我和她确认好了，带着你的家人一起，有事直接问她吧。”</p>

“诶等——”卜婧完全不给她挽留的机会，直接撂了电话，还真是风一样的女人，来无影去无踪的。</p>

“苦日子到头了？”苏虞一直站着等信儿，但看她还是神情低落的样子，眉毛都疑惑地皱在一起了，“这不是好事儿吗？你哭丧着脸干嘛呢？”</p>

“卜总让我带着家人一起回小念那儿。”</p>

苏虞不知道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啊，怎么了？卜总考虑这么周全了，你还担心什么呢？”</p>

“有别人在的话不方便啊，那房间隔音又不好。”</p>

都说人到中年如狼似虎，苏虞又不是二傻子，没谈过恋爱又不妨碍她知道那么多相关知识，脸一下子就红了，“程总编……”</p>

“啊？”</p>

“论搞黄色你是专业的。”</p>

晚上下班的时候，在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中，程总编早早打卡下了班，一句废话都没有，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甚至还笑着叮嘱他们早点下班，这还是这个月头一遭。</p>

这一个月他们可是受尽了“折磨”，工作多到做不完，头上还有俩拼命三郎一样的领导压着，想偷懒都没机会。但今天下午不但收到了姜总为了大家特意订购的下午茶，还收到了程总编推迟月度审核的消息，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他们一时还缓不过来。</p>

姜念衫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刚进地下车库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靠在她车上，低着头玩手机，完全没注意到她靠近。</p>

“干什么呢？”</p>

“等着劫色呢。”程羽珂笑着把手机装在兜里，冲她伸出手，“钥匙给我吧，我来当司机，带你去个好地方。”</p>

姜念衫算是发现了，这家伙就是典型的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居然连“劫色”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不过总算一切都尘埃落定，这样的感觉她并不讨厌。</p>

“要带我去哪儿？不用去接程叔叔和羽琪吗？”姜念衫坐在她旁边，完全忘了坐在副驾驶不安全这一茬还是她告诉程羽珂的。周围的景色她并不熟悉，所以并不是回家的路，“现在要去哪儿？”</p>

“我爸和羽琪一致认为他俩在车上只会吃狗粮，所以就自己坐地铁先过去了，我把密码告诉他们了，你不介意吧？”</p>

“当然不介意。”</p>

哪怕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她心里总是带着对于程业和程羽珂的亏欠，别说一个家门密码了，就算现在要她把房子直接送了，她都心甘情愿。</p>

“就是，我老婆这么深明大义，怎么会拒绝我的请求呢。”</p>

她好像看到了程羽珂摇起来的尾巴，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坏事，“你不打算告诉我要干什么吗？我还真怕你稀里糊涂就把我给卖了。”</p>

“都说了我要劫色你还上我的车，那是不是傻？”</p>

“是，我就乐意被你骗。”姜念衫笑着在她肩上轻锤一下，没再说话，就只是静静看着她——要是骗子都长她这样那还得了？</p>

“你……”就乐意被她骗吗……程羽珂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脚下用力踩着油门，绿灯亮起的瞬间就冲了出去，吓得姜念衫抓紧了安全带，吼她，</p>

“开慢点啊！你疯了？”</p>

“没疯，我等不及了。”等不及看到你惊喜的样子了。</p>

事实证明，程总编不但开车的时候很激动，就连等红灯的时候都异常亢奋，一有空就拉过姜念衫的手，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看着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气才能骗到这么人美心善的老婆。</p>

“口水要流下来了。”</p>

“诶？没啊，少骗我。”程羽珂抬手一擦，干干的什么都没，又使坏似的在她胳膊上一蹭，“你嫌弃我啊？”</p>

“当然没有，我总觉得你有话想问我，但是又觉得我会伤心，所以就一直不问。”</p>

“挺聪明的，我是想问我二叔的事情，感觉我除了演了一出戏之外什么忙都没帮上，最后还是要靠你和卜阿姨解决……谢谢啊，不然我自己一个人还真没辙。”</p>

姜念衫默默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没什么参与感，都是卜婧在一手操办。能坐在老总这个位置的人本来就精于算计，当年能被父亲欺骗大概是因为爱的太深，哪怕心中还带着一丝对母亲的怨恨，但她又不是狼心狗肺，下午电话来的时候还是表达了感谢。</p>

“谢什么，你提供的所有资料都很有用，尤其是那家茶楼的事，卜总她动用了一点关系，不光查到了茶楼，甚至还有一家KTV。那里一个月前死了人，当时给出的结论是吸毒过量身亡，但事实上确实被人注射了过量的毒.品，而那个幕后黑手也是你二叔。”</p>

姜念衫顿了顿，事情太复杂，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也花了好久才理清楚，“不止这些，你还记得荣德的事吗？”</p>

程羽珂点点头，“记得。”其实何止是记得，简直让她印象深刻。那个霸凌他的团伙头头平时在学校就嚣张跋扈的，仗着他有个局长爹，恨不得在学校里横着走。</p>

那天姜念衫找她帮忙的时候她什么都没问就照做了，现在看来这件事也被一并解决了。</p>

“那个杨局长和你二叔有不少经济上的往来，先前也说了你二叔他人脉广，好处就是不论手下的产业被查出什么问题，借着这一层又一层的关系，总能全身而退，所以这次我们就从他下手。他也很争气，贪污受贿的数额足够大，被抄了家底，而且搜找到了你二叔行贿的证据，数罪并罚，才能这么快就实施抓捕。”姜念衫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再详细的内容卜婧不愿意跟她说，她也就不多问了。</p>

“二叔他真是老了，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而且还留下了那么多线索。”这是程羽珂一直疑惑的，以二叔的手段和人脉，做这些事的时候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现在却栽了个大跟头，也算是恶有恶报吧。</p>

姜念衫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看，她发现程羽珂说到二叔的时候神色明显不如先前那样温柔，似乎还有一丝失落，“小珂，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亲二叔，你……难受的话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他。”</p>

“我没事的，他小时候对我确实不错，但是我爸出事之后……还是算了吧。”程羽珂轻哼一声，自从程业出事之后，家里以二叔为首的那帮亲戚对她家态度一落千丈。但凡他们中的一个可以念在程业平时待他们不薄的份上伸出援手，她们一家也不至于那样落魄。</p>

“从头到尾他都在算计别人，算计了身边的人，还想算计剩下的，结果就是心眼太坏，被反噬了。”绿灯亮起，程羽珂缓缓松开她的手，这次下脚有了轻重，让车子慢慢溜出去，“哦对，还有吴广维的事，他怎么办？”</p>

“吴广维是吃百家饭的，先前我受伤那次确实是刘胜利的委托。”</p>

“刘胜利？”程羽珂刚想扭头，一想到自己在开车，还是硬生生止住了冲动，“他个王八蛋不是卜阿姨那边的人吗？怎么到头来又……”</p>

“他帮我妈也是为了利益，他的本意是想把我爸和我一起拖下水再自己借机上位，只不过我妈突然回来了，他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蒙混过关。但是他忘了吴广维认钱不认人，隔天就把他供出来了，他没准要和你二叔做狱友了。”</p>

程羽珂越听越觉得头大，她自认为不是一块儿当商人的料，每天净搞这些勾心斗角的，不管亲戚好友，没一个可以信任的，迟早有一天被人卖了也不知道。</p>

可姜念衫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这些年来一定没少受苦，有她在的时候还可以分担一些，可是她不在的那几年呢？她是不是只能靠自己硬撑？想到这儿，心中的自责就被无限放大，</p>

“吴广维的作恶多端，为什么不报警把他一起抓走呢？”</p>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报警的话又会牵扯出更多的东西。”诸如程羽珂找他协助调查程进手下的黑心产业这件事，如果吴广维到时候为求自保把她供出来，她没把握跟警察抢人，“我不想你再被卷入这些麻烦事里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并且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疯子，也算是罪有应得。”</p>

正赶上晚高峰，路上的车都快屁股挨屁股了，堵得水泄不通，直到七点半的时候才晃晃悠悠开到了中心公园附近，停好车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公园里的人很多，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工作日。</p>

“这儿是有什么活动吗？”</p>

“有，这几天公园都有放花灯的活动，在中心湖那里，有兴趣吗？”</p>

人都到这儿了，说没兴趣又能怎么样？姜念衫又一次对她的情商绝望了，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抬脚往中心湖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一转头就看到程羽珂还留在原地，像是给她送行一样，</p>

“你怎么不走？”</p>

“在等你牵呢，人这么多，我怕走丢。”程羽珂说完还像小学生一样伸出手，五指张开，“诺，手在这儿呢。”</p>

姜念衫好笑地看着她，果然成熟什么都是假象，真正的程羽珂一旦没了需要顾虑的事情，就会变成一个小孩子脾气，尤其在她面前的时候，总是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p>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p>

两人牵着手，在一众来放花灯许愿的情侣中也并不突兀。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谁不是硬吊着一口气撑着？现在尘埃落定，身边又有了一个人，才能觉得安心一点。</p>

“你手心怎么出这么多汗啊，很紧张？”</p>

“嗯，很紧张。”程羽珂盯着前面，嘴角的笑意却又让人觉得她在开玩笑，“怕你跑了。”</p>

“不会跑的，一辈子就赖着你了。”</p>

姜念衫不常来这里，只是让她七拐八拐带到了一处偏僻的河边，只有偶尔一两个人路过，在人挤人的公园里很清静。</p>

“不是要去放花灯吗？来这里做什么？”</p>

“放花灯的人都在上游，但是花灯最后会去到哪儿呢？”程羽珂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来回答。</p>

“当然是下游，这里吗？”姜念衫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两只载着花灯的小船左摇右摆漂了过来，可惜还没靠岸，就被风吹着卷进了水里，“可惜了。”</p>

程羽珂不经意皱了下眉，嫌弃地啧了一声，“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起风……”</p>

“风雨雷电都是自然现象，你还想控制大自然啊？”</p>

“不是，我是说好好的阵型都被毁了……”程羽珂不知道在惋惜个什么劲儿，后半句话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直接就消散在风中了，但是看着远处慢慢漂来的越来越多的花灯，眉头渐渐舒展开，拉着她往岸边靠了靠，扬了扬下巴“仔细看。”</p>

“看什么？”姜念衫眯眼笑了笑，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那些花灯并没有想象中漂得那么杂乱，似乎有什么规律……或者是图案？</p>

“提示一下，阿拉伯数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