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不可抗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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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住的公寓，方阵一边往头上裹绷带，一边饶有兴致地看杀青怎么应付里奥审犯人似的一连串逼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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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我收到了一个召集令，发布者是方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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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邮件？我怎么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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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是‘北极狐’的内部暗号，全球范围内都能看到。”杀青伸出一根手指，朝里奥摇了摇，“别问方式，我不会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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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于是你就伪装成泡妞，去了那家夜店，那是你们的联络地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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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而且这次之后就会被弃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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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名‘北极狐’成员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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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中的大部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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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把审视的目光转向黑人大汉：“你说召集者是方阵，可他为什么血淋淋地出现在我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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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到场，最后出现的竟然是……队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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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歪过头打量昔日战友：“你似乎对此并不吃惊？我想你欠我们一个解释，方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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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阵摸了摸包扎好的伤口，“这事得从国际刑警挂了我的通缉令说起——妈的不过是一个骑墙的混蛋线人，宰就宰了，犯得着这么斤斤计较吗！”他凶狠地怒视着黑发探员：“我知道是你告的密，知道内情的只有你，背信弃义的政府鹰犬、狗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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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冷笑：“这跟我们之间的交易毫无关系。难道你要一个执法人员对发生在眼皮了底下的凶杀视而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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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阵咆哮：“狗屎的毫无关系！分明是借刀杀人！老了要是出了事，你他妈还完成个屁交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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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说：“如果你入狱，或者被击毙，我会去你的监牢或墓碑前，告诉你我所调查到的一切。放心，我是个守信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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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阵一口老血梗在喉头，恨恼交加地望向杀青，后者朝他耸耸肩，一脸“他就是这种风格，谈交易之前你最好多了解了解”的无奈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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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还活着，这件事先放一放，继续说正题如何。”里奥催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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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阵深呼吸了五六下，才压下心头怒火，悻悻地说：“反正就是他们追，我逃，最后一次事态危急，被队长出手救了。那时我真相信他是队长，在爆炸中万幸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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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发现不对劲的？”杀青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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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阵反问：“你又是怎么发现的？我跟他朝夕相处近一个月，而你不过跟他接触了短短几分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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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伪装得像极了，可以说几乎一模一样。但百密总有一疏——他不该脱衣服。没错，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是原本的形状、在它该在的位置，其他队员们也因此而深信不疑，但他人生最后的那段时光是和我一起度过的。只有我知道，在爆炸之前，他为了顶住落下的闸门，让我有逃生的机会，而被铁架戳伤。如果他是真的队长，那么现在肩胛骨位置该有一个三角形的伤疤。”杀青试图用平淡无波的语调，掩饰自已低落的情绪，然而这次却并不那么完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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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阵很清楚他对队长亦师亦父的感情，因而也能理解他即使没有入彀，仍为此心神震荡、五味杂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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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嗅到了巨大阴谋的味道。”里奥说，“有人千方百计、不惜花费，也要伪造出一个死而复生的‘北极狐’队长，召集全体队员，想要做什么？这些人可是顶尖的国际雇佣兵，战斗力和破坏力一样惊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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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起身给自已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玻璃杯在指间捏了一圈，他的情绪也彻底冷静下来，接口道：“他需要集‘北极狐’之力，去办一件极其困难而又极其重要的事。这件事成效期不会太长，以方阵察觉不对劲的时间做比对，不会超过一个月，否则有露馅的危险。到今天为止，除了我和方阵，共有12名队员到场，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后来者，但就我当时的观察，其他人都对这个‘队长’深信不疑，除了雪原……可他后来也接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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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也没有察觉？”方阵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他是团队里敏锐度与你不相上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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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的性格，如果发现不对劲，一定会独自离开，但他并没有走。只能说，他在三分怀疑、七分相信中选择了后者。”杀青把酒杯撂在桌面，回到沙发边上，“我们暂时不能指望雪原。目前能解决这件事的，只有我、你，以及他。”他指了指沙发另一端的黑发探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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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阵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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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摇头：“不，你错了。想到你所谓‘惊天动地的大事’会对民众造成多么惨痛的伤害，我更希望能把危机铲除于未然。至于‘北极狐’成员要不要去监狱，法律说了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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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哂笑起来：“不不，你也错了，是本事说了算。我敢打赌，他们进不了监狱，监狱也关不住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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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恨铁不成钢地瞪他：“别忘了你现在是FBI顾问，注意说话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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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两手一摊，毫无诚意地答：“抱歉。咱们可不可以言归正传，说说你对当年‘北极狐’覆灭的内/幕，查到了些什么？虽然时隔两年，我总觉得与当下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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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说：“方阵曾经说过，有人联合雇主、中间人和目标，使‘北极狐’陷入四面埋伏的绝境。没错，那个任务本身就是陷阱：从残暴的反政府武装控制下的塞拉利昂东南部地区，救出被扣为人质的跨国矿业公司高层，同时夺取一批单颗重量超过100克拉、FL（完美无瑕）级、总估价6亿英镑的蓝钻。委托方是矿业公司董事会、中间人是有着‘血腥掮客’之称的IX安全保障公司，并且这家公司与当地政府军关系密切，一切看上去都合情合理。但实际上，矿业公司、IX和反政府武装根本就是一伙儿的，蓝钻只是诱饵，而人质们则是肉体炸/弹。我通过一些内部关系，去跟IX当年的一个高级主管套话，他亲口承认，这个出自IX公司高层的计划，被称为‘极地猎狐’，为的就是引出并打击雇佣兵组织中极为锋锐与神秘的‘北极狐’，清除该组织的首领‘队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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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击……清除队长……”杀青凝眉沉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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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只是当年事件的一部分真相，还有更深的内/幕隐藏其中，但我需要更多时间与资源才能继续调查。”里奥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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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阵咬牙切齿：“反正这三方都是我们的仇人，一个也跑不了！反政府武装的头儿已经挂了；那家矿业公司被我们搅得焦头烂额，丢了好几个钻石矿的开采权，濒临破产；接着就该轮到罪魁祸首IX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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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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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阵朝他龇牙，露出一个血腥味十足的狞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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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假队长，会不会也跟IX公司有关？”杀青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分两拨走：我继续留在冒牌货身边，看他召集队员究竟要做什么；方阵没有响应这次的集合令，难保对方不起疑心，干脆就在外围接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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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等了一小会儿，发现没有下文，朝他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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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笑：“回去继续上你的班，探员。哦，别忘了把我的脚环禁制解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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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里奥一口拒绝，“我不会放任一个戴着定位器的监外服刑人员脱离监控范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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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把监控范围扩大到直径一千、不，一万公里？”杀青一本正经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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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说扩大到一光年呢？”里奥板着脸，“我会向局里申请一台微型控制器佩戴在身上，然后无论你干什么，都休想离我一公里以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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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龙有首的“北极狐”很快又进行了第二次聚头，含队长在内共有17名成员参加，其中也包括了杀青与另外三名脱离者——当年他们因队长而离开，如今也因队长而回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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