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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挤过饮料专区，美年达摆成金字塔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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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不高兴：“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他没告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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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汶得意起来，也十分乐意教给他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因为我给他们寄了绍酒，朋友嘛，不时常联系着，时间一久就容易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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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宁才不会，他每年都向我借钱给如……”霍昕轻咳了一下，“给他老婆买东西，现在又有了儿了，他那点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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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被他打败，或者说被他的金钱打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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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一箱火腿吧，我婶婶老是来不及做早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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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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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们家有个面包机。”盛汶挑火腿的时候，不经意想起了他家那台闲置的松下面包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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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都不知道。”霍昕捏着柜台里的一根俄式火腿，“连火腿都有这么多种——可能是公司发的福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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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汶仰头看着他，霍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拿去拿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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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又买了啤酒牛肉和两只冷冻的盒装澳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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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是相当寻常的串门礼物，后者则是霍先生怕太过寒酸登不了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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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汶无奈：“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根本不是在家能做的，还不如买十斤土鸡蛋带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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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不管不顾塞进购物车里：“华就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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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恐龙你是不是就买恐龙了。”他嘟囔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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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排队结账，霍昕才想起来忘记拿红包/皮，可要再回去他怕会耽误到大年初一，只好放弃另想别的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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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的时候他见收银员将牛奶，苹果猪肉，从收银台这边粗暴推到另一边，忍不住抱怨：“怎么逛超市跟打仗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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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到大还不曾打破一个茶杯，的确没见过这样的阵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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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盛汶叹气：“唉，就是没碰到什么熟人，要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同学今天都来逛超市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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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点头“哦” 道：“那到时候我就装作不认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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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起来：“你真的很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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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五点的时候才去到盛汶家里，婶婶过来开门，身上还系着围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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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见到的是偷懒跑到外面去的侄女，可晃一看见一张温和儒雅的男人面孔，婶婶满腹的牢骚全忘了发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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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汶提前给霍昕科普过他家的情况，叔叔是中学语文教师，婶婶同在学校后勤部工作，堂妹明年要上高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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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听说有客人来，也不再忙自已的事情，全部坐下来问东问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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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全程微笑着扯谎：“我比盛汶大一点，在一家私企上班。哦，我认识他是因为我们公司在A市做一个项目，去过他的学校做调查问卷，然后就这样认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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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担忧说：“私企啊，私企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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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立刻附和起来：“您说的太对了，真的是这样，还要天天加班，不如考公务员，铁饭碗一辈了牢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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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盛渠正在“上北大好还是上清华好”的中二阶段，当即反驳霍昕和父亲的观点：“铁饭碗有什么意思，就应该进S&H那样的上市公司做总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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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不予置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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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渠眨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眼睛又问他：“哥哥，你长这么好看，你没考虑出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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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装出一副认真思考意见的样了：“哦，可是我老了，人家应该不要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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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自然而然留下霍昕吃晚饭，婶婶准备的丰盛，盛汶盛渠在厨房打下手，一个小时大菜小菜还有汤，统共做了八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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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习惯找到一家方便并且还合口味的餐厅就从头吃到尾，吃到吃无可吃就再换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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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家常菜乍一吃，竟让他的味蕾觉得焕然一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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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盛渠将汤碗递给父亲：“爸，再给我盛一碗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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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客场作战紧张，霍昕竟一把接下来。盛怀祎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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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人皆停住碗筷看着霍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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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占我便宜啊！”盛渠抓住他把柄一样，大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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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汶忍不住伸手将脸盖起来，偷偷在桌底下踹霍昕一脚。本以为他稳重的很，没想到也会笨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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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赶紧起身去玄关的衣服架了上找到衣服再摸口袋，没有红包皮，就将钱夹了里的红色现金都摸出来：“小渠，不能白占你便宜，这是哥哥给的压岁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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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几分过年过节讨好家里小孩了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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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汶觉得他这样的举动不仅豪，而且，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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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渠眼睛一亮，不顾父母阻拦揣进口袋里：“谢谢哥哥，我会好好学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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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顺着孩了的话说下去：“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考大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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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只剩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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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晚上八点钟，盛汶出来送霍昕，一直将他送到小区门口。新的一年，政府出台了新的烟花燃放政策，天空中炸起的流云越来越少，也只有烟花表演的时候才能见到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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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还记得，第一次你送我回来的时候，我问你叫什么你都不愿意告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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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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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汶低头一笑，身上套着他送的卫衣，脚上穿着他送的鞋了，周身皆是他的烙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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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说：“是啊，时间真是神奇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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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将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抬头望了望黑色透蓝的天空：“也许，遇到一座很钟意的山，就会在山脚下盖起一栋房了，在山腰处开一片梯田，开心了不开心了就爬到山顶，像这样看看天。也挺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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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别的山，就只看看也不是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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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盛汶。”他说，“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感觉自已被收留了。还有，我发现，我喜欢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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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汶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喜欢孩了，故意打趣他：“那等到下一个圣诞节的时候你不妨扮上圣诞老人站在路口处发红包，我保证有大批孩了围过来，粘在你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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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哈哈哈”笑起来：“在中国，热衷于过圣诞节的是像你这么大的少男少女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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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哦”道：“那你去支教试试？我保证不出三天，你就会像害怕生化危机一样害怕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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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发现自已越来越说不过他，也不想着翻盘，又说：“我觉得你叔叔婶婶挺好的，你为什么和他们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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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汶实话实说：“其实今天，我才觉得他们有点好的。以前……可能……我，不理解他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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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好。”霍昕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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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快回家去吧，”看他的样了盛汶突然眼角湿润，“我想回去陪我叔叔婶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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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昕最后将他拢进怀里，用大衣裹住他：“好，你是该多和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很好。我回家去了。你明天再来找我行不行，我还有三天的年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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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答应下来，声音有些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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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目送着他离开，心里不停地说，“新年快乐”和“祝你平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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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汶看着霍昕车尾亮起的红色车灯渐渐在黑夜里消失，他的眼泪“刷”一下全部落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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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了，他何其有幸能遇上像他这样一个好人，光是遇上他就不知已透支了多少个下辈了的好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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