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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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p>

就算没有他, 奥格也是要去见斯嘉丽的，所以他没说什么，跟着对方穿过了走廊, 来到一间祷告室前。</p>

侍者推开了厚重的雕花门, 随后鞠了一躬，匆匆退去，留下奥格站在祷告室门前。</p>

他的脚步声在空荡的祷告室里掀起回声, 赤杯女神的雕像慈爱地立于中央, 两侧是斑斓的玻璃花窗，上面用细小的彩色玻璃拼出神灵显圣的故事, 彩色的光斑落在地上, 仿佛有光的潮汐在地上流淌。</p>

一身红衣的娇小女人站在女神的雕像前, 长袍后领微微滑落下去，露出一截雪一样白腻的后颈。</p>

斯嘉丽回过头, 看到站在门边的金发少年，突然噗嗤笑出了声。</p>

“你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想杀了我。”她露出甜甜的笑，“我想你也听不懂更难的话吧？那么我就直接说了，感觉如何？”</p>

奥格的蓝眼睛笼罩在额发的阴影下，他没有问斯嘉丽为什么设计他，只是直白地说：“是你安排的, 你知道我会查到米勒, 他也会想要吃掉我。”</p>

面对他的质问，斯嘉丽也回答得意外爽快。</p>

她绕了绕自己的发梢, 故作忧愁地叹气：“是这样。我认识米勒很久了，虽然我愿意对同样信奉赤杯的信徒更宽容点，但很可惜，他没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而我也不得不痛惜地看着他的精神渐渐出问题，多么让人遗憾啊。而这让他选择了背叛教会，不再当我们的兄弟姐妹……接着成为教会的敌人。”</p>

虽然在叹气，但斯嘉丽的笑容里没有任何愧疚和惋惜，无论是对米勒还是奥格。</p>

奥格也不关心她的态度，得到斯嘉丽的证言，他皱着眉：“你……想让我杀死他。”</p>

斯嘉丽捂住嘴，小小地惊呼一声，接着露出开心的笑容，为奥格鼓掌：“没错！是这样！而你也办到了！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我可爱的孩子——”</p>

她的目光忽然幽深起来，神情在阴影中显得诡谲：“你拿到那个可怜虫的遗物了吗？”</p>

奥格没有回答，但斯嘉丽也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她只是掰起手指，很是贴心地帮奥格计算：“那么，你已经有了1级杯遗物，影响，你也已经获取了吧？如果缺少密传的话，我很愿意为你介绍圣杯教会的藏书室，只要一件拥有圣杯女神气息的物品，你就可以举行晋升仪式了……我应该没有算错吧？”</p>

她忽然打开掌心，递到奥格的面前，仿佛情人低语那样，微微侧过脸，仰望奥格的眼睛：“现在最后一样材料也有了。”</p>

她的掌心躺着一段干瘪的脐带。</p>

脐带看上去平平无奇，呈现出肉灰色，萎缩在斯嘉丽的掌心，但当她打开手掌时，奥格忽然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躁动了起来。</p>

“圣杯的气息。”斯嘉丽随口解释，含笑问，“你不收下吗？”</p>

奥格沉默片刻，将目光从脐带上移开，慢慢抬起了右手。</p>

“啊，我喜欢乖孩子。”</p>

斯嘉丽笑容更大了点，亲切地拉起奥格的手，将脐带放进他的掌心，握住他的手：“告诉我，你会乖乖在你死掉之前晋升的，对吧？”</p>

“可惜米勒离开了教会，否则他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晋升到第三等阶呢？”她惋惜地感叹，接着向奥格伸出手，“乖孩子更要好好为自己考虑，只要开启了杯之道路，你就是主的孩子，主仁慈地爱着祂的所有孩子，而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读过那么多福音书，知道家人们都会互相帮助的吧？所以不要和家人闹矛盾，好吗？”</p>

她用这样一个轻巧的理由，解释了为什么她会帮助奥格晋升。</p>

当斯嘉丽的手落在他的额头上时，奥格垂下了眼睛，冰海上，睫毛轻轻颤动。</p>

他的唇间溢出了一声低语：“……是的，我深深爱着主，祂的良善与慈爱令我从苦难中获救，使我脱离愚昧和罪恶的自己。我愿意为了接近祂……献上我的心灵与肉/体。奉我主的名。”</p>

“奉我主的名。”斯嘉丽也轻声说。</p>

她又一次笑起来：“希望下次能看到活着的你。可要抓紧点，甜心，你的生命倒计时可只剩下两周了。”</p>

她转过身，重新仰头望向女神的雕像，看起来要继续祈祷。</p>

奥格没有打扰她，收起脐带，保持面向斯嘉丽的姿势，在手杖点地的声音里，倒行退出了祷告室。</p>

他轻轻关上祷告室的门，右手却没有立刻松开门把手，只是沉默地站着。</p>

……刚刚，如果他没有接过脐带，他并不怀疑下一刻他就会变成祭司脚下的一滩血肉。</p>

奥格知道斯嘉丽的意思。只要他使用这段脐带晋升，他愿不愿意加入圣杯教会就不重要了，有更牢固的脐带将他和赤杯联系在一起，他的信仰也会变成这位象征诱惑与苦痛的神灵。</p>

只是斯嘉丽会给出脐带，是笃定奥格无法在他因为力量暴走丧命之前获得拥有他所信仰的神灵气息的物品，但奥格知道，他和主的联系远比这根脐带要密切，他不需要它来完成仪式。</p>

如果是一天之前，奥格绝对不会接受这份赠礼，哪怕代价是他必须死。斯嘉丽的每个词都在侮辱他对主的忠诚，作为主虔诚的信徒，他不应该允许这种话被自己听到。</p>

但主并不希望他这么轻易地死。祂比他自己更珍惜他的身体，在面对无法抵抗的危险时，祂允许他暂时避让，而不是不假思索地硬抗。</p>

想到这里，奥格的手指慢慢抬起，抚上自己完好的右眼，潮红涌上苍白的脸。</p>

在主接受他的全部献身之前，他会……竭尽全力活下去。</p>

……</p>

听着身后的关门声，斯嘉丽没有回头，依旧心无旁骛地凝视赤杯女神的雕塑。</p>

她赤足站在女神的阴影里，女神头戴高冠，双眼蒙着薄纱，赤足站在底座上，手持圣杯和短刃，大理石雕刻出的长袍线条飘逸而柔软，露出的腰部却并不是躯体，而是一根根垂落的丝线。</p>

这当然不是赤杯真实的形貌，只是一些自称是艺术家的顽童的想象和创作。斯嘉丽无趣地想。</p>

在这一重历史里，没有人亲眼见过神灵，而真正见过神灵的早已深入漫宿，长伴于神灵身侧，他们不能再算是人类。</p>

这时，侍从从阴影中走出，来到斯嘉丽身侧，不乏疑惑地问：“您似乎非常看重那个孩子，可除了导师……我以为没有谁值得您如此费心。”</p>

“虽然他杀死了米勒，但米勒也不过是在谋求晋升第二等阶，只是除掉这样一个可笑的家伙，还不足以让您另眼相待吧？居然敢萌生建立另一个教派的野心……”</p>

斯嘉丽没有回头，轻松地说：“他很有天赋，不是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