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奶农青年的奇妙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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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p>

奶农克里斯如同往日那样在清晨六点前挥别妻子、父母和兄弟姐妹, 骑着三轮车出门，赶在早餐时间前将客人们订的牛奶送到各家各户。</p>

到七点半左右，克里斯将车斗里倒数第二桶牛奶送到一位庄园管家的厨娘手中, 便调转车头, 赶往威斯特姆。</p>

在他与妻子结婚前，他就已经持续给经营家庭旅馆的多伊尔夫妇送了多年牛奶。</p>

自从添加大量糖精的奶粉开始在市面上流行，容易变质的新鲜牛奶便没法儿像克里斯还是孩童时那么受欢迎，这些年来克里斯家的生意每况愈下，多伊尔夫妇已经是他们在家在威斯特姆的最后家户稳定客户了。</p>

在乡村土路上一路颠簸的克里斯在八点左右时赶到了威斯特姆镇，他转了个弯、将三轮车骑到比乡村土路平整一些的、铺了碎石子的镇公路上, 哼着小调, 渐渐靠近镇门。</p>

离镇门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时，克里斯惊讶地伸了下脖子。</p>

威斯特姆在白天都是相对冷清的，过了下午四点以后才会热闹起来, 这会儿才将一大清早, 怎么镇门口就挤着那么多人？</p>

“难道今天是威斯特姆的什么节日吗？没听说过呀？”克里斯奇怪地一边骑车一边打量。</p>

距离拉近到百米左右，克里斯忽然感觉不太对……</p>

那些在镇门处活动的人影……为什么那么瘦？</p>

又往前踩了一小段路，克里斯忽然用力握紧车把上的刹车，惊惶地把三轮车停了下来。</p>

哪是什么瘦瘦的人！镇门口晃来晃去的那些人影，根本就全都是骷髅！</p>

“金币女士啊？！”克里斯傻眼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等等！多伊尔太太没事吧？！”</p>

很多人家的女婿跟岳母不对付，但克里斯跟多伊尔太太的关系是很亲近的，他们一家都很喜欢这位善良的太太, 就连家人支持他跟妻子结婚，也是克里斯一家先看上了多伊尔太太的人品，相信多伊尔太太的女儿肯定是位好姑娘。</p>

想想离镇门很近的家庭旅馆、想想那位亲切的多伊尔太太，克里斯忍住了恐惧没有调头就跑。</p>

他跳下车, 将属于家庭的重要财产——三轮车——藏进路边的灌木丛中，自己独个儿壮着胆子、半蹲在茂密的灌木丛里，鼓起勇气继续前行。</p>

距离镇门越近，克里斯的身体便抖得越厉害，离镇门不到二十米时，克里斯甚至能感觉自己的小腿在抽筋……</p>

亡灵！很多很多的亡灵！</p>

不光是在镇门处，镇内街道上能看到的地方，似乎都有亡灵在活动！</p>

克里斯能坚持到现在还没崩溃、还没当场扭头就逃，是因为……这些亡灵中，也夹杂着人影。</p>

镇门进去点儿的地方，从蹲在树下草丛中的克里斯的角度，能看到停着一些三轮车，比他那辆全家人支付了多年积蓄才买下的三轮车更大、更结实、装了许多货物的、似乎全是钢铁车体的三轮车。</p>

有几个活人站在三轮车旁边交谈，那些亡灵在他们周围转来转去，但并没有攻击这些活人。</p>

这种被很多人看到会世界观稀碎的场景……给了克里斯一线希望，如果这些亡灵不攻击活人的话，那么或许多伊尔太太也会没事。</p>

克里斯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又靠近了几步。</p>

一只懒散地靠着镇门的亡灵，忽然把脑袋转向克里斯的方向。</p>

对上那双黑洞洞眼眶的瞬间，克里斯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召唤。</p>

他拼命地大叫，疯狂地转身就跑——这只是他在高度应激下想象出来的反应，事实上，他被吓得完全失声、只勉强发出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吸气声响，他的双腿也仿佛失去知觉一般，连挪动一下都困难。</p>

秦冠没兴趣去做烹煮任务，拉了给我吃药出来聊天。</p>

聊天的主要内容，自然是他现在最关心的月底结算的领地声望问题——明天就是三十一号了，持续了半个多月的镇长竞争总算能看到结果了。</p>

大小也是个网红的秦冠，这种会暴露他的不安的话题，现在除了对妙笔生花，也就只能跟给我吃药聊了——他现在更新到B站上的视频动辄几百万播放量，金主爸爸排着队等他恰饭，不但赚到了跟拉轰哥那个小老板氪金拼资源的资本、现实里还拉了个视频工作室出来，以前能肆无忌惮表现出来的性格缺陷啊、普通人的小毛病啥的，现在都得收一收。</p>

“成不成的，咱们都做了这么多努力了，接下来就看命吧。”给我吃药还是想得比较开的，并不给秦冠加压，而是宽慰着道，“反正纪棠这次主动提的奖励全员平分，等于他提前出局，现在就看你和拉轰哪个前期工作够充分。不说这个，花花说这次任务做完我们可以去试一下血盟令任务，你想好我们这个血盟叫啥没？”</p>

“想了几个，回头做个投票视频，看哪个名字点赞多用哪个。”秦冠没怎么考虑便道。</p>

《异界》开服到现在，秦冠放出的一系列视频为这个游戏吸引到海量的云玩家，这些云玩家虽然进不了游戏没法为建设塔兰坦抛头颅洒热血，但至少在网络上捧红了香草布丁这个ID……秦冠这是习惯性地把血盟名这事儿也拿来炒一波、给他们这血盟在网络上吸养成粉了。</p>

给我吃药乐道：“也行，我反正比较喜欢沙雕点的名字不喜欢那么正式的，沙雕网友肯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咦，那有人？”</p>

说着，给我吃药便十分有玩家素质地甩了个鉴定术出去。</p>

“平民啊。”看到鉴定信息给我吃药就没兴趣了，继续转脸跟秦冠扯淡。</p>

克里斯呆呆地在灌木丛里蹲了好几分钟……都没等来“死神的召唤”。</p>

那只跟他“四目”交接的骷髅，似乎对他完全没有兴趣……</p>

这个乡下男孩抬手擦了把顺着下巴滴落的冷汗，试探地从树下草丛里出来。</p>

镇门口的亡灵们，有好几个往他这边看过来。</p>

短暂的对视后……这些亡灵便又收回视线，继续各干各的。</p>

克里斯孤独地在大路上站了会儿，抬脚走向镇门。</p>

当他战战兢兢地、慌得一匹地通过镇门时，亡灵们谁也没有搭理他。</p>

有恰好挡到他路的亡灵还自然地侧身给他让了下位置，又继续跟同伴“KABAKABA”地交谈。</p>

克里斯忍不住开始怀疑……威斯特姆的镇门处真的站着这么多亡灵吗？会不会是他的幻觉？</p>

看到镇内镇中大道的景象，克里斯才否认了自己这个诡异的想法……</p>

宽敞的街道上，排满了跟他们乡下人完全不同的、细皮白肉的先生们。</p>

这些先生一个个衣衫不整，形容狼狈，被看上去很古怪的白色的索套捆着手和脚，歪七扭八地、毫无体面地被丢在大街上。</p>

克里斯的下巴不住往下掉，连恐惧都忘记了。</p>

“嗨，你是谁，干什么的？”</p>

一位站在三轮车旁的男士看到克里斯，立即走过来。</p>

克里斯猛然回神，连忙习惯性地弯腰鞠躬：“先生，我是、我是附近的奶农，来送牛奶的。”</p>

雷克斯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小伙子……</p>

乱糟糟的棕色短发，晒得黝黑的粗糙皮肤，出身低微的人在成长过程中被迫刻进骨子里的卑微讨好的笑容；衣服上有奶渍，裤脚上有沾过牛粪的痕迹，与人说话时紧张不安的手上小动作，不敢与人对视的眼睛……确实是个乡下人。</p>

“你送的奶呢？”雷克斯又道。</p>

“在、在外面，只、只有一桶奶了。您知道的，现在镇上的人更喜欢奶粉。”克里斯紧张地道。</p>

雷克斯点了下头：“送你的牛奶吧，别乱跑，也别招惹镇里的亡灵。”</p>

“是、是是！”克里斯连连应声，下意识抬头去看离镇门很近的多伊尔太太家。</p>

多伊尔夫妇都站在二楼窗后，正焦急关切地看着他。</p>

克里斯心中大石落地，连忙大声道：“多伊尔太太，我马上把牛奶送来！”</p>

他这骤然拔高的喊话，把近在咫尺的雷克斯震得耳膜发疼……倒是更相信这位确实是乡下奶农了，乡下人很少在说话时注意音量。</p>

克里斯一股风似的跑出镇去，没多会儿便拎着桶牛奶倒了回来，这次他不再那么害怕镇门口的亡灵，借道时还谦卑地低头哈腰——这些亡灵没有伤害多伊尔夫妇，在他看来就不会可怕到哪儿去。</p>

“克里斯，你快把我吓死了，你怎么就敢一个人进来？”</p>

家庭旅馆内，多伊尔太太见到克里斯，紧张地上前捧起这个小伙子的脸：“你太冒险了，孩子，听我的，下次遇到这种事时你必须立即逃走，你妈妈不能失去你，我的宝贝女儿也不能失去你。”</p>

克里斯与多伊尔太太拥抱了下，又与寡言少语的多伊尔先生拥抱，激动地道：“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p>

“我们当然没事，那些……那些亡灵，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多伊尔太太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外面的情形你也看见了，这些亡灵有意见的是这条街上的……店铺。”</p>

克里斯“啊”了一声，忍不住道：“街上那些、那些人，都是来威斯特姆的商客吗？”</p>

“是的，还有各家店的人。”多伊尔太太把克里斯拉到窗前，指着街上一个头发花白、满身肥肉的老头道，“看，那是珍妮酒馆的老板汤普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