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没有仁义的战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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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p>

从大营军帐分布和士兵装备制式看, 奥狄斯家带来的军队至少有一半的部队属于临时整编的杂牌军。</p>

这个所谓的杂牌军，就是私兵——当初攻打因纳得立城时，赵蓁蓁亲眼见过本地贵族养的军队来源有多复杂。</p>

那批私兵贡献了一身装备后全给捆去修路, 这会儿大约正蹲在塔兰坦荒原边境上吃灰……</p>

奥狄斯家发动的战争情况与当初亡灵大军兵临城下不同, 那时的因纳得立贵族没得选择, 只能抱团上巴特莱斯家的船；而奥狄斯领的贵族是有选择的, 他们完全可以不借兵……但这帮贵族还是把私兵借给了奥狄斯家。</p>

作为指挥部的主帐里，只坐了奥狄斯父女、神秘的诺斯克联邦来人, 和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物——显然，借出私兵的贵族对奥狄斯家是充分信任的，或者说, 奥狄斯家有能力让奥狄斯领地上的贵族借出私兵而不得染手指挥权。</p>

无论原因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足以证明奥狄斯家的底蕴随随便便殴打当初的巴特莱斯家……</p>

这是赵蓁蓁伪装成“普通亡灵”混入主账后，观察到的第一个事实。</p>

第二个事实是……这场战争, 确实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复仇之战。</p>

奥狄斯父女与那个神秘的诺斯克联邦来人交谈的内容有许多非日常语境下使用的生僻字，让赵蓁蓁理解起来有些吃力, 但只凭能听懂的内容, 便足够让赵蓁蓁做出判断：这场所谓的复仇之战，只是一项交易中的某一环！</p>

可惜, 这几人的语速都相当快, 赵蓁蓁只能听明白菲尼克斯似乎跟那个诺斯克联邦来人提了一些条件, 还多次重复了奥狄斯家承担的风险, 希望对方能给出某种承诺。</p>

斯诺克人的回复赵蓁蓁就几乎听不懂了, 这人在吐字上的发音与因纳得立人有明显的不同。</p>

这种发音上的区别对于本地人来说可能也就是四川话和贵州话的差异，但在非母语的赵蓁蓁这儿，那就跟华夏人想听懂印度人的英语差不多……</p>

奥狄斯父女与斯诺克人交谈了十来分钟，双方反复提起了几次“莱茵丝”这个词儿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齐齐起身行礼，由菲尼克斯亲自将此人送出主账。</p>

赵蓁蓁犹豫了下是否跟出去，见奥狄斯伯爵和那名军官模样的人坐着没动，便继续混在玩家堆里留下来“窃听”。</p>

菲尼克斯将客人送出主帐后返回，再与留在帐内的两人交谈时，光明正大偷听的赵蓁蓁理解起来总算没有那么吃力了：</p>

“父亲，我想我们不能完全信任他们。”菲尼克斯神色凝重地道。</p>

奥狄斯伯爵皱眉思索了会儿，道：“无妨，我们只要拿回属于我们的土地就行。”</p>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菲尼克斯摇头道，“我的人探听到的消息，莱昂内尔两天前忽然开始流传‘东部领土确实存在金矿，否则奥狄斯家不可能前来抢夺’的传言，那帮家伙……很可能不止想看到莱昂内尔流血，还想看到我们家流血。”</p>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菲尼克斯。”奥狄斯伯爵叹了口气，“这场仗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非打不可，即使‘他们’心怀叵测，想利用我们来磨钝莱昂内尔的长刀，我们也无法拒绝。”</p>

跟玩家们一块儿蹲在主帐内的赵蓁蓁，忍不住偷偷看向菲尼克斯。</p>

这个贵族大小姐眼睛微瞪，鼻翼扩张，嘴唇周围的肌肉紧绷……她正处于十分愤怒的状态。</p>

“奥狄斯家必须要通过发动这场战争证明肌肉？”赵蓁蓁似乎明白了什么，“有更强大的敌人，正觊觎奥狄斯领地？”</p>

“不对，战争除了证明肌肉，还会不可避免地产生消耗；且战争并不可控，一旦局势失控，奥狄斯家反而会更衰弱。”</p>

“那就是……有某种风险逼迫奥狄斯家必须通过这场战争来获得某种安全保障！”</p>

菲尼克斯接受了父亲的劝慰，不再与父亲提及“战争交易”，与等待多时的军官谈起军需物资方面的问题。</p>

显然，奥狄斯父女并不是热衷于玩“微操”的“战术大师”，父女俩都很信任有资格知道奥狄斯家隐秘的军官、把这场战争的指挥权全权交付，只负责提供后勤补给方面的保障。</p>

赵蓁蓁磨蹭了会儿也没听到更多她想知道的内容，在玩家们玩腻了准备离开时，为避免暴露，也跟着一起走出主帐。</p>

人是离开了，她脑子里还思索着在主帐偷听到的内容。</p>

因纳得立新政权是十分稚嫩且被动孤立的，杨和他召来的华夏同胞都是外来人，拉来的本地“外援”要么是子爵家的私生子、要么是前盗贼、前红灯区从业者、平民等等。</p>

这种结构的新生政权，淡不上任何政治资源……莱茵王国上层若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情报，因纳得立是不能指望从别的大贵族领主那儿获得情报共享的。</p>

而这，就是赵蓁蓁要跑这一趟、来了解奥狄斯家战略目的的意义——她必须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迫使奥狄斯家必须为一块于本世界主流观念来说没有太大价值的土地而发动战争！</p>

复仇这个借口，赵蓁蓁是肯定不会相信的——成熟的政客脑子里就没有复仇这个概念，除非打起复仇这个口号能带来切实的利益！</p>

骨子里充满浪漫情怀的文人对华夏国历史上的封建政客徐阶计除严嵩为恩师复仇一事津津乐道，可偏不爱提徐阁老登顶首辅后家资比严嵩丰厚数倍这么个事实……这可不是扯淡吗？</p>

通过观察菲尼克斯管中窥豹，赵蓁蓁不认为能教养出菲尼克斯的奥狄斯伯爵是个智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