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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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娴在幼年时, 被父母带着离开怀望县，前往别处游玩。</p>

在路上她曾见那茫茫草原上，有一群山羊正在峭壁上迁徙, 在它们身后, 还有一群鬣狗、豹子一类的捕食者跟随。</p>

那队伍便十分壮观, 宋娴趴在云舟之上一直都不肯走。</p>

宋一帆和曲蓉也由着宋娴，陪她一起看完了山羊迁徙的全过程。</p>

对于宋娴来说, 那不只是一场壮丽的美景，而是生命的变迁, 实在让人沉迷。</p>

宋一帆与曲蓉见着宋娴爱看，还绕了几天路, 去寻还有没有这样迁徙的队伍，宋娴便也乖乖坐在云舟上，看着那些肆意奔跑的生命。</p>

如今宋娴在这魔界与人界的夹缝之中，居然看到了这仿佛象群迁徙的一幕，不由吃了一惊。</p>

那些白色的象, 比人界的象要大上数倍，人类站在它们身边, 大约刚刚只到它们的脚踝。</p>

这些象群行走之间, 安静，无声, 唯有身上会洒落恍如星光一般的白色碎屑，落在它们经过的地方。</p>

无边的黑暗之中，就生出了一条闪着白色微光的小路。</p>

宋娴与谢夷轻轻落在那小路之上，彷如踩在白色的镜面上，每走一步，那路便会向四周散逸点点星光。</p>

“这里就是界缝吗？”宋娴轻叹, 在呼吸之间，那些微光落在宋娴鼻尖，带着新雪的气味。</p>

谢夷静静看着那一群白象，居然连宋娴的问题都没有第一时间听清。</p>

他侧过头，又低声问了一句“什么”，才反应过来说道。</p>

“界缝之中有的一进入便会被飓风绞碎，有的则连着一些稳固的通道。在这些通道中，会有一些他界生灵，或者某些意识会借道而过，前往新的世界。”</p>

宋娴听了谢夷的话，却追着之前谢夷的视线看向前方。</p>

在那些巨大的白色象群之中，还有几只年幼的小白象，正亦步亦趋地跟着成年象。</p>

可小象的步子实在太小了，大象随意一步，要小象连追好几步才能追上，宋娴便看着其中一只小象因生得格外小，努力了好久都追不上，还扑通一下摔倒在地。</p>

眼看着离那象群要远了，宋娴脚尖微动，似是想要向前，但有两只大象回过头来，两步走到了那小象面前，微微弯腰。</p>

原本正要哭鼻子的小象立时努力站起身，伸出自己的小鼻子，嗨呀一下勾住了成年象几乎垂落到地的大象牙，这样被自己的爸爸妈妈拖着走，小象总算能踉踉跄跄跟上队伍，不会走丢啦。</p>

宋娴垂眸，心想谢夷怕不是想到了过去曾陪伴他长大的小白象了。</p>

女子轻软的手突然抓住男子纤长有力的手指，虽然不像那小象一般勾住了坚固的象牙，可这女子的手却也不会轻易松开。</p>

谢夷反手握住宋娴，朝宋娴轻轻一笑，眼中盛满了淡淡的星光。</p>

“失礼。”</p>

谢夷说了一声，便抬手抱住宋娴，像是抱着一枝在暖意春光下才会绽放的花枝，那淡雅温柔的香气在谢夷鼻尖缭绕，虽然柔软，却撑起了谢夷的心房。</p>

宋娴抬手拍拍谢夷的肩膀，轻咳一声：“你再这样，难免让人心猿意马。”</p>

“请用。”</p>

谢夷只说了两个字，但在成年人听来，简直下流得不像话了。</p>

稍有些联想力，宋娴便想问这位仙君，“你到底是想让我怎么用”“用在哪里”？</p>

宋娴心中有一个呐喊的小人，正在捂着脸颊叫唤。</p>

见着宋娴难得有些羞涩的模样，谢夷便紧紧握着宋娴的手，走在那象群身后，不曾分开。</p>

“等之后空闲了，可以试用一下。”</p>

宋娴脸颊的热度刚下去，又听到谢夷头也不会地这么说。宋娴已肯定了，这位仙君是故意的。</p>

但身为成年人，宋娴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里炸成烟花。</p>

为了男子名节着想，怎么，怎么也得等到洞房之时吧。</p>

谢夷看着前方，心想，说出来的言语只是万分之一，若是宋娴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怕是会慌不择路要跑吧。</p>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鲸鸣，宋娴谢夷同时抬头，便见到了在象群的上空，竟有一尾巨大的鲸鱼形状的白色灵体，这灵体额头上生着日纹，在那里摆动着长尾，缓缓游过。</p>

那些象群见着巨鲸，均立在原地，朝那鲸鱼微微躬身，似在朝拜。</p>

而那漂浮在半空，浑身散发着白色微光的巨鲸，亦甩着长尾，对着象群微微低头。</p>

一队象群，一队鲸群，就在这样擦肩而过，像是两位友人暗夜相遇，亦只隔着一盏灯笼，安静地互相拱手拜别。</p>

此去或许会再见，或许会不见，但终归见了一面，这便足够了。</p>

但这样的寂静，终究被打破了。</p>

前方象群发出一阵响亮的哀鸣，前方的去路竟然骤然生出一道通天火柱，那火焰缭绕着青黑之色，与人间的火焰不同，乃是魔火。</p>

那些象群哀鸣着，不能往前，烦躁不堪地在那火柱前徘徊。</p>

而已经远去的鲸群虽然回头，可仍像是赶时间一般，继续向前，当第一头巨鲸穿过层层黑暗，经过通道，前往另一个世界时，那些象群也像是被无形催促着，要往前行。</p>

可前方是那诡异的火柱，若是冒然进去了，这些象群是否会被烧得尸骨无存？</p>

一只纤白的手落在一头巨象的鼻子上，纤瘦的女子立在那魔火之前，阻拦着这些美丽的象群。</p>

“诸位，稍等片刻。我们正是为了合并天裂而来。”</p>

但这些巨大的象群似乎并没有与人沟通的意思，亦或者它们并没有理解宋娴的话。</p>

它们仍是焦躁地甩着鼻子，要往前去。</p>

谢夷立在那火柱之前，直接伸手触碰火柱，只听一声皮肉被烧焦的声音响起，谢夷将手收了回来，他浑不在意地看着手上的皮肉重新生长。</p>

裹了三分灵力去摸，仍会被烧伤。</p>

谢夷听着身后响动，虽然不知这些象群为何突然一改之前安静的模样，这样急着要走。</p>

【消。】</p>

谢夷张口，改变那火柱规则，让其缓缓下落，那火柱先是暴涨，随后又在谢夷那狂暴的灵力镇压之下，不甘不愿地落了下去。</p>

仙克魔，此乃规则。</p>

那火柱一落，宋娴立时松手，往旁边一退，落在谢夷身边，便见那象群便以极快的速度通过了这里，继续向位置的远方奔去。</p>

“它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呢？”</p>

只是宋娴刚问完，在象群前方，又再次出现了那火柱，有一头大象未曾停下，直直撞入了那火柱之中，顷刻之间便化为细碎的星光散去。</p>

象群中发出阵阵哀鸣，可它们仍是要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