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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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通道中，重花哼歌时就有回音。</p>

宋娴知道重花在唱的是什么，那是人界孩童们都会唱的一首童谣。</p>

【绿水江上看花，花下有小鸭。】</p>

【小鸭落水声声，小儿追着阵阵。】</p>

【小鸭躲桥下，小鸭躲田间，小鸭藏花间。】</p>

【小儿在桥上看见，小儿在田边看见，小儿在花中看见。】</p>

【无论躲在哪呀……小儿总能看见。】</p>

……</p>

歌声未停，宋娴却已一个下腰，避开了那徒然转身袭来的魔物！</p>

一击不中，魔物攻势依然未停，它利用自己庞大的身躯，一路疾行，挥舞着重拳，像是要把什么看不见的敌人全数碾压成齑粉！</p>

可直到魔物一路打到出口，仍是没有打到什么。</p>

重花这才出声喊着那魔物归来。</p>

“看来还真的没什么东西跟来呢。”重花歪着头，手指揉着眼角，打了个哈欠。</p>

那庞大的魔物便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路走到了重花身后，重花再次往前走去。</p>

过了一会，宋娴才从岩壁上的一处孔洞外翻了进来。</p>

若不是她有这连岩浆也能烧化的火气护体，她只能与那魔物正面对上，到时事态便麻烦了。</p>

大约是考验过了，宋娴这次一路前行，重花都不曾再回头。</p>

在往上走了一刻钟左右，重花便停下了脚步。</p>

魔渊的牢房不似人间的牢房，看起来更像是野兽的巢穴。</p>

重花停在一处用血符画着诅咒的山洞前，看着内中情况时有些惊讶。</p>

“咦？你让那小儿自己跑了？好坏呀，他那样小，出去可会死呢。”</p>

在黑暗的洞穴里，过了一会传来了一道宋娴熟悉的声音。</p>

那是容江涵的声音。</p>

“让他留下，变成魔物么？”</p>

重花轻叹一声，像是觉得容江涵很不好沟通似的。</p>

“哎呀，你们真是的，做魔物也没什么不好啊，都是生命，修士不讲究平等自然么？这样瞧不起魔物，好坏呀。”</p>

重花啧啧责备着容江涵道貌岸然，似是想看到容江涵动摇的模样。</p>

可谁知黑暗中一道人影冲出，竟重重挥拳砸在那血符之上！</p>

容江涵一身血污，手掌按压着血符，掌心皮肉被烫出道道疤痕，容江涵纵然已瘦削了许多，眼中依然闪着光。</p>

“变成魔物，待得魔渊开启，好让那什么也记不得的孩子在人间为非作歹，见了自己的父母亲朋也不识吗！你原也是人，怎想得出这样的事！”</p>

重花听着容江涵的话，眼中漫上寸寸冷光。</p>

“啊……又是父母亲朋，这东西有这么重要吗？”</p>

重花看着那落在自己面前的手掌，不屑地笑了一声，随后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p>

“既然走了一个，你在也行。种下魔种，就变成你最憎恶的魔物好了。”</p>

重花打开盒子，里边放着一粒像是树种大小的黑色块状物。</p>

容江涵怒视重花，可如今他却调不起半点灵力，甚至连这牢房也出不去。</p>

眼见重花要动手，宋娴不能再等，长刀出鞘一寸，刀气瞬发，那守着重花的庞大魔物瞬间被刀气入体，切断了颈椎与脊椎，软倒在地。</p>

而这短短一瞬，宋娴手中的灵力都不曾扩散，仅有一寸，亦只有一寸。</p>

重花和魔物应当还是看不到宋娴的，但重花在那魔物倒下时，便已高高跃起，顺着宋娴刀气瞬发的方向，挥出一鞭！</p>

宋娴避开了那一鞭子，却被带着魔气的鞭风打散了肩上的青烟。</p>

宋娴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重花的眼中。</p>

这清丽如花的少女一时怔愣地看着宋娴，像是不曾预料到这样大的惊喜真会出现在自己眼前。</p>

重花正要说话，却见宋娴出刀一寸砍碎了那道血符屏障，抬手扶住了在牢房中摔出来的容江涵。</p>

“容师兄，我们来了。”宋娴低声说道，便见容江涵眼中闪过一丝水光。</p>

“你……先走！若我拖累，不必管我！”容江涵大喝。</p>

话音刚落，那红色的鞭子又再次袭来，宋娴用刀柄挡住那一鞭，对容江涵说道。</p>

“容师兄，我们已接到了那孩子，你做得很好。如今该是救出你来，便不要再说什么拖不拖累了。”</p>

重花皱起眉，像是被喜欢的人忽视的小姑娘。</p>

“讨厌，我又不是死了，居然当着我的面说要走。宋娴姐姐，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p>

“我一直在等你呢。”</p>

容江涵在追踪重花的这几年，已知道了重花对宋娴到底有多执着。</p>

即使被逼到绝路，重花想知道的也只是“宋娴姐姐在落花云台做些什么”。</p>

因为问得太细，连宋娴的一举一动都要记得，容江涵光是听着那些问题，心中便已生出强烈的不适感。</p>

……就像什么追根究底的跟踪狂。</p>

“不要与她说话，”容江涵试图挡在宋娴身前，“她是疯子，总说什么喜欢你，可却这样对你。根本就是谎话连篇，不值一信！”</p>

重花皱眉，想让容江涵滚开，便立时甩出鞭子，似要勒死他！</p>

“我知晓的，容师兄，这样的人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p>

宋娴落在通道之中却没有再退，她要在此处阻住重花，待谢夷与昊容前来，好把容江涵带走。</p>

重花露出委屈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般。</p>

“我怎会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呢？”</p>

宋娴嗤笑一声，大拇指顶着刀鞘。</p>

“对于你来说，你只是在攒自己的首饰盒子。喜欢的首饰戴一戴，不喜欢的也不会扔掉，而是继续收在盒子里。”</p>

重花缓缓握紧手中长鞭，那常年带笑的嘴角微微下压，像是不大喜欢宋娴说的话。</p>

“是吗？宋娴姐姐这样懂我？”</p>

“我不懂你，”宋娴有意说话，拖长时间，“我只是见着你做的事，就是如此。你不要父母亲朋，亦从不觉得到手的东西重要。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重要，因此这世间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没了意义。”</p>

宋娴抬手点着自己的心脏，眼中带着一点寺庙中菩萨似的微悯。</p>

“你连一个重要的人都没有，斩断了与他人的所有联结，不在意任何事，才能做出任何事。你一直在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直在寻找新的兴趣，可你连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p>

“因此永远也不满足，永远也得不到。”</p>

“重花……你已没了心。”</p>

……</p>

听了宋娴的话，重花的呼吸微微一滞。</p>

没了心，她的体内确实已没了心脏。</p>

那是什么时候呢？是在来到魔渊时，被魔主当场取出心脏的时候？</p>

还是被万汇尊者送到魔渊，见着爹爹的眼泪也没有丝毫动容的时候？</p>

重花不明白……她一直是这样活过来的。</p>

这也是一种不足吗？若填补了这份不足，她也能变成那些陆地上不知为何在笑，为何在哭的人吗？</p>

她微垂眼睫，耳边除了岩浆海翻腾的沸腾声，似是还听到了一点心跳声。</p>

那心跳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是在宋娴的胸腔中跳动的，充满了善意与道理的心脏。</p>

“……宋娴姐姐，你有心。若是给了我，我也会变得像你一样吗？”</p>

重花游魂一般轻声说道，她朝宋娴缓缓伸出手，那手上却流出了像是石油一般浓稠的魔气凝结。</p>

“把你的心给我吧，宋娴姐姐。”</p>

这样我既拥有了你，也能变成“好人”了不是？</p>

听得这话，容江涵目呲欲裂，然而宋娴左脚往后挪了一步，手掌握在刀柄之上，微微侧立。</p>

这是当年宋娴第一次杀了重花时的姿态。</p>

即使如今身在魔渊，宋娴亦只能出刀一寸，她依然不退。</p>

那穿着落雪红梅衣裳的女子，脸庞被孔洞外的熔岩海火光照耀，镀上了一层彷如夕阳般的金色，眉眼精致，面上神情如神佛般无悲无喜。</p>

“可以，”宋娴微垂眼睫，轻声说道，“但你想要，得自己来拿。”</p>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人：我没有心，我会努力治疗找回人的情感。</p>

疯子：我没有心，那就把你的心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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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还有一更！哼哼哼，不忙的话，感觉能渐渐恢复双更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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