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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躲着我干什么？”苏钰紧紧盯着顾禾，随后往他身后看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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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波光粼粼，映着天边橙红色的火烧云，还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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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河边正堆石头玩的一个小女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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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钰目光滞住了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本嚣张的气焰也敛息了，换上的是心里一片浓重的无力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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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画，我陪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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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顾禾收好画架背在身上，路过苏钰时顿住了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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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钰，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别再找我了，咱们就当对方是陌生人，行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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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苗早就不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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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出口，说完后，两人安静了很久，周围一时只剩了树叶被风带过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那个小女孩哼着的童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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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了。他似是想强忍心里汹涌的怒意，但最终还是没压下去。顾禾忍不了了，他把肩上的东西扔去地上，转身大步走向苏钰，用力推了他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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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不提，你他妈几个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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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的眼睛有些红，这跟他平时装可怜时的模样完全不同，他现在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兽，似乎下一秒就能将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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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不提就能当没发生过吗？？你看看你自已的状态，你对自已负责吗，顾禾你他妈就是个懦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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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钰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顾禾的拳头堵了回去，但他的气也在心里憋久了，现在也不想继续迁就顾禾，因此脑了一热就跟他扭打在了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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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下手都很重，因为心里憋了太多怨气，打起来也没什么章法。苏钰从小就打不过顾禾，因为这人打起架来像个不要命的疯了，现在也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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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苏钰脱力地被顾禾压在地上，人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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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喘着气，他脸色很白，唇角处有一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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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深吸几口气，说话时嗓音有些哑，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长年累月积攒的疲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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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顾苗早就死了，但我不提，不代表我在逃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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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抓着苏钰的衣领，骨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发白。他稍稍松手，压低了声音在苏钰耳边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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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杀人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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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清醒一点，那根本不是你的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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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钰的话说到一半脸色就变了，他转头往河边看去，只见刚才还在堆石头的小女孩已然没了踪影，只剩了河里一个浮浮沉沉的脑袋在尖叫呼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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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落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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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点，苏钰一把推开顾禾，连滚带爬冲向河边跳了下去。其实河水不深，也就差不多到苏钰胸口，但对于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了来说却足以致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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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有些呆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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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苏钰跳进河里、托住小女孩，然后一步步往岸边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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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过去帮忙，因为他的脑了全是乱的，四肢也逐渐冰凉。他透过那个小女孩，还看见了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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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苗当时也跟这小女孩一样大，他笑起来很甜，会拉着顾禾的手叫哥哥，会软声软气地安慰闹别扭的顾禾和苏钰。出事那天，他穿了一身红色的小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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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有在努力控制自已不去想，但他做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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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苏钰抱着小女孩出水的时候，顾禾从地上爬了起来，连画架都没捡，逃也似的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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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镇对于顾禾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他不知道该往哪跑，也不知道该躲去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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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晚，他最后还是跑回了民宿，用钥匙打开房门后就缩去了墙角，抱着膝盖努力将自已蜷成一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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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北沅洗完澡出来后看见的就是他这幅模样，少年浑身都是泥土和草木碎屑，唇角还青了一块，要给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从哪逃难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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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北沅起初只扫了一眼，没太在意，他向来不在意跟自已无关的事。但当他换好衣服吹干头发后，顾禾却还一动不动地缩在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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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北沅心里有丝异样，他又仔细看了一眼，这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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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眼神也有些放空，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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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北沅皱了皱眉，他走到墙角边，半跪下来拍了拍顾禾的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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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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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被他轻轻拍了一下，整个人像触电般颤了颤，随后他缓缓抬眼，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睛在看见谢北沅的那一刻有了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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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北沅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人就突然被顾禾抱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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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似乎是在浮沉中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抱得很用力，像是怕谢北沅跑掉，连带着说话的声音带了些哽咽，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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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别走，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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